房间里,只有易公子的声音:“融化过程将会很慢很慢,但是慢,多像一种天长地久的陪伴。”
天长地久……他是在说自己和白素月吗?
欢美人闻言眉峰微皱,清透双目好似蒙上了一层隐隐薄薄的晨雾,唇边现出一个苍凉得近乎茫然的微笑。一改浪荡得跋扈的作风,像个深闺情思的少妇,落寞道:“像水消失在水中,了无痕迹。多年来,我从未想过,烈火是会灼伤人的……”
“我先前以为是阳光,但它高高在上,永不与冰山会合,所以,只能是水。”易公子的面容很沉静,把****问题当玄学来探讨,这风月场中人竟如此“禅”,太惊人了……
出污泥而不染,这青楼并蒂莲真让人心生感动。
只一瞬,欢美人就恢复了常态,全无方才一丝一毫幽怨:“你比我文艺多了,何不吟首词助兴?”
易公子望了望娇卧在旁的欢美人,响应得很快:“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换一首换一首,太哀怨了!要奔放!”欢美人不满,“还有,不许拿别人的糊弄我,要自作一首!”
易公子张口就来:“汝着纱衣翩翩来,金银珠宝抱满怀。色衰之时何处去,扁舟清歌花自开。”吟完挠头不已,“平仄全无,好吧,我的文采是越发出凡脱俗了……”
我拍拍手赞:“这诗好,这诗好!既符合我的心声,又暗含了我的名字,我叫金银花。”
欢美人又吃上了东西,含糊不清道:“的确是好诗,小易,你让白素月写一幅过来,我裱在墙上激励自己。”
我笑他:“你以为你会断然否认会年老色衰呢。”
欢美人翻眼:“我巴不得那天早点到来。”
他又觉得死也没什么不好,又盼着快点老,这大夏朝的水也太深了吧,我认识的人能不能不这么新奇啊,一个二个想法异于常人,我的脑子这就不够用了呢。更不够用的是,白素月不请自到,仍是白衣古琴,温温淡淡立在灯影里:“棋局早已摆好,公子不陪我手谈一局么?”
她敢对他提要求,是笃定了他不会拒绝吧,恃宠而娇,她很熟练呢。然而看着她愈久,那种熟稔感就又涌上心头了,我望着她,她也望着我,深眸也是同样的迷惑。
我究竟是在哪儿见过她?何以这般面熟,我揉了揉额,凝神想了又想,却全无着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