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堂堂薛太医降尊纡贵去翻垃圾,竟真找着几个纸团团。
云天有这习惯,烦闷时趴在窗前写啊画的,纸团丢一地。我凑过去看过几次,字体像我的眼睛,圆溜溜的,又大又空洞。云杉写得出类拔萃的柳体,他却懒得要命,最烦练字,至今还是一手状如稚童的臭字。
我满怀憧憬地将纸团展平一看,全是废话,什么“壮志饥餐胡虏肉”啦,什么“墙里佳人墙外道”啦,别提多装了!
一桌的纸团,我愁眉苦脸。
不死心,又摸过纸团们细心看了几遍,皇天在上!有个小纸团的背面画了一连串特别幼稚的圈,模糊的字迹依稀是“潼门”、“雁霞门”和“赤崖关”。潼门我知道,有一回老七去那里偷过东西,没猜错的话,这是云天要经过的地方!
蚱蜢已听从我的吩咐,弄来了一架马车。虽然我“以色事人”被他鄙夷,但他是个明白人,怕我对云天吹枕头风,再不情愿也得听我的。
刚想走,猛不丁想起师父让我告诉他路线,好让老三老四照看着我,我冲去找丁丁,他出宫容易,我将纸团给他,让他交到临海轩老板手中,他应得很爽快。
我牵着马,快步跑出宫门,招手叫过一名侍卫:“会骑马吗?”
他认得我是云天一伙的,点头如捣蒜:“会!”
“带我去太和门!”我将一锭元宝塞给他。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不,是有钱能使磨推鬼啊!我催他快点,他就将马车赶得都快飞起来了,很合我心意。
不多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人山人海。阳光下旌旆逶迤,甲兵鲜明,而最前方的,正是云天!
谢天谢地,他还没走!
场外挤满了大臣、商人和百姓,摩肩接踵长街相送。我让侍卫将马车停在离云天稍近的地方,只等他们一开路就伺机混进去。
薛十九的处世哲学就一个字:混。
上天保佑这次也能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