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监狱的生活区休息的穆卢齐被战斗的声音吵醒了,他的头还有点儿晕,因为昨天晚上酒实在喝得太多了,在H国,不喝则已,一喝必醉。
他扶着脑袋跑出了卧室并大声呼叫着,两个随从赶了过来听他吩咐:“快,枪毙那两个外国人!” 穆卢齐虽然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但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能让对方的企图得逞。
随从领命而去,穆卢齐则要准备自己的退路了。
“他们在菜窖!”带着唐天的那个矮胖犯人叫道,“今天晚上他俩被转移到那里了!”
唐天顾不得回话,他只希望自己能早一秒钟赶到菜窖,如果自己的兄弟出了意外,他不知道如何去接受。
菜窖位于监狱大食堂的厨房旁边,窖口是一个1平方米左右的洞,在晚饭后墨菲和摩根就被铐住了双手扔在里面。两人想先解开自己的手铐。如果他们有一根回形针或者发卡的话那将不是什么难事儿,但他俩在被关到这里之前被彻底搜身了,身上没有一点儿金属物件。这个空荡荡的地窖里也没有任何能用得着的东西,除了……除了一个被钉在水泥墙上的生锈的钉子!
谢天谢地!
不过因为两人的手都铐在后面,所以他们只有轮番骑在对方的脖子上,让下面一个人把上面的顶起来,上面的那个则用背着的双手摸索着钉子,并试图把它拔出来。
这个工作真是很艰巨,两人完全依靠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小石头子儿当工具,他们用石子儿一点点磨着钉子周围的水泥。
他们用了好几个小时,才把水泥层磨松,摩根立即拔出了那根3英寸长的钉子。也正是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外面的枪炮声——那一定是自己的伙伴来营救自己了。
“‘橡皮’,你快点儿!”摩根催促着。
“好了!”墨菲解开了摩根的手铐,摩根活动了下双手,马上用钉子把墨菲的也解开了。
“等下如果有人进来,见机行事!”摩根吩咐说。
墨菲使劲地点了点头,他把拳头攥得啪啪直响:“我一拳打死一个!”
这时候窖口的水泥板被打开了,但他们没看到任何人,只有一颗手雷被扔了进来。
菜窖里没有任何隐蔽物,真是躲无可躲,手雷的保险握把在两个人的眼皮底下弹开,再过三到四秒钟,它就会爆炸,那么这个只有10多平方米的密闭空间里将不会再有人可以活下去。摩根扑上去用双手抓住弹体,墨菲则捏住了已经冒烟的引信,他俩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往反方向一拧,引信被拧了出来,墨菲迅速把它扔了出去,“砰”的一声,雷管爆炸了,但手雷主体依旧安然无恙。
外面的叛军士兵正为没听到剧烈的爆炸声而感到奇怪,他再次拉开了水泥板把枪口伸进了菜窖,“哒哒哒……”,一阵枪响,这个叛军士兵一头栽进了菜窖里。
出现在窖口的是唐天,他正冲着两个老伙计笑道:“好了,起来吧伙计,我现在是监狱长了!”
唐天把枪背在背上,正拉摩根上来,摩根的脑袋才露出来,他就大叫了一声:“小心!”
唐天赶紧回头,他看到又有两个叛军士兵端着枪跑了过来,唐天松开抓摩根的手正要去抓枪,但他的枪带竟然顺着胳膊滑掉到了地上!
“妈的!”唐天刚骂完,他就发现那两个士兵突然都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唐天这才看到这两个士兵的后背上都各插着一把餐刀,而在他们身后站着的,正是那个带他来菜窖的矮胖子。
“身手不错啊!”唐天夸奖道。
“我是索格洛总统的厨师长,在这边也负责做饭。”那个犯人带着谦虚的微笑回答道。
墨菲这两天算是没少吃苦头,他提议说:“我们去解决掉穆卢齐那浑蛋!”
“我们先离开这鬼地方吧!穆卢齐那家伙有人招呼!”
唐天说得没错,佩尔在炸开监狱围墙之后就带着机动小队赶到了监狱南部,这个监狱只有一南一北两个大门,北部有穆塔里卡上校带着他的士兵和小炮在攻击。叛军刚刚遭遇到突然袭击,士气必然涣散,所以他们只会选择从南门逃跑。
穆卢齐确实要逃跑了,他没想到对方会在这样的气候下对自己进行攻击,他还摸不透敌人究竟有多少兵力,他唯一能判断的是:北门肯定是走不了了。虽然他能意识到这是一场声东击西的把戏,但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南门钻,他只希望自己的救援部队能来得稍微快一点儿。
穆卢齐冲进大雨中,他自己带来的20多个士兵已经发动了汽车,他们带着穆卢齐开车撞开了南边大门冲进了风雨之中。
3辆卡车在仓促间组成的车队才离开监狱不到半公里就出事了,第一辆卡车刚开上一个横跨水渠的石头桥时,佩尔按下了起爆器。
正如佩尔平时做的任何一次爆破那样精彩,卡车带着石块飞上了天。中间一辆卡车非常不幸地撞到了第一辆卡车的残骸上,刚才隐蔽在水渠里的机动部队立即冲了出来,几十支法曼斯步枪喷射着子弹将第二辆汽车打得千疮百孔。
穆卢齐在最后一辆汽车上,这辆车的司机见向前已经无路可走,于是轧上路基打死了方向盘掉了头往监狱方向重新跑去,但在距离大门还有不到200码远的时候车停了下来。虽然天依旧非常黑,但借着探照灯的逆光,他依然能看到门口已经建立起了一道防线,那后面的黑暗中,不知道还藏有多少人在等着他们。
穆卢齐把自己的手下赶下了车,对方没有人开枪,穆卢齐的人也没有谁主动开枪,有几个士兵甚至哆嗦着将手里的步枪放到了地上。
“轰!”监狱的南部七八英里远外传来了一声巨响,穆卢齐透过车厢毡布的缝隙看到了在暴雨中升起的那团火焰。
雨更大了,豌豆大的雨珠如子弹一样打在地面上,让人视野变得模糊。但穆卢齐依然能听见监狱大门那边传过来的唐天高声呼喊:“出来吧,穆卢齐!你的援军完蛋了,不会再有人来救你了。”
穆卢齐整了下自己的内衣,他扫视了一下车厢,里面竟然有个装好了弹头的RPG-7火箭筒,他苦笑了一下,拔下了弹头保险插销,他检查了下,一切完好。
“我们拼一把吧!”
穆卢齐把火箭筒扛好,然后一转身闪出了车厢,他几乎没做什么瞄准就扣动扳机将火箭筒弹向唐天那边发射了出去。
在探照灯的照射下唐天能看到他的动作,但他根本没找隐蔽而是继续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火箭筒弹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直飞出去,它在飞出20多米后就突然凌空爆炸,弹体的碎片四散开来,击中了散布区内一切的目标,也包括发射他们出去的穆卢齐“准将”本人。
8
2007年5月7日,星期一,当地时间9点,H国,首都卡佩市,湖滨国际宾馆。
巴基利?索格洛的部队重新夺回首都之后,他随即在卡佩市最豪华的湖滨国际宾馆举行了一个新闻发布会,虽然到场的外国媒体只有F国的《费加罗报》一家,但这也足以把他刚刚粉碎的政变通告全世界了。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我是H国总统府发言人保罗尔?金苏。”一个衣冠楚楚的黑人在6个话筒前念着稿子,“我先发布一条消息:今年5月1日在卡佩市发生的政变已经被彻底粉碎。5月1日下午,原H国国防军总参谋长朱斯坦?克雷库和宪兵司令利维?穆卢齐带领的一小拨武装叛乱分子攻击了总统府。巴基利?索格洛总统在总统卫队的保护下撤离出首都,随后,总统亲自指挥国防军对叛乱分子进行了清剿,叛军首领克雷库和穆卢齐先后在平叛过程中被击毙……”
在酒店的房间里,唐天和他的伙伴们正围着电视机。
“我真没想到平叛这么简单,我们把穆卢齐残缺不齐的尸体照片一传播到卡佩市,他们军心就涣散了。”摩根旋转着他手指上那个从穆卢齐尸体上夺回来的戒指感叹说。
唐天笑着解释说:“树倒猢狲散。这次叛军的准备也太仓促了,并且互相之间钩心斗角,头领一死,下面就完了。况且叛军中很多士兵也是被胁迫着参加叛乱的,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作战的意义,没有凝聚力的部队是不会有战斗力的。”
电视里的保罗尔?金苏先生已经读完了他的稿子,他说:“下面,巴基利?索格洛总统将亲自回答各位记者的提问。”
第一个问题自然留给了唯一的外国媒体记者:“您好,总统先生,我是《费加罗报》报社的记者让?百雅,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个:有消息说,此次粉碎政变的军事行动中有外籍雇佣军的参与,国内媒体上还刊登了其中一名被逮捕的雇佣兵的照片,请问此事是否属实。第二,据称,5月2日下午有一架从N国起飞的货运飞机在H国境内坠毁,请证实此事。”
“我来回答这两个问题。”索格洛总统微笑着说,“首先,此次政变是在由我本人亲自指挥的国防军和总统卫队的联合军事行动下被粉碎的,我并没有听说过任何和外国雇佣军有关的消息。至于你提到的照片,我本人并没有看到过,H国的内政问题会由H国自行解决,这是我们一贯坚持的原则。第二个问题:经H国共和国空军部队报告,5月2日下午,确实有一架隶属于F国某企业的图-104飞机因机械故障在我国境内坠毁,没有发现生还者,目前我国外交部已经将此事故通告了F国政府,相关问题你在会后可以向外交部咨询……”
墨菲拍了一巴掌电视机:“冠冕堂皇,我们的作用都不存在了。”
“你做不了政治家。”唐天笑道,“外交语言就是要这么模棱两可,我们越少出现在台面上越好,至少,这次没有人提到叛军的部分武器是奥莫辛格卖给他们的。好了,收拾下东西,等下跟总统先生告个别,我们就得走啦。佩尔,机票订好了吗?”
“三张佩城到圣弗兰,一张佩城到蒙利,已经订好了,几乎没什么折扣。”佩尔说,“唐,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呢?”
“嗯……我得去蒙利见一个老同学,他刚从C国移民过去。”唐天笑着说。
中午的时候,总统安排了一顿丰盛的国宴为几个人送行:“唐先生,你确实不愿意来做H国的内政部长?”索格洛总统依旧在做挽留的努力,“你想当国防军副总参谋长也可以!”
“太感谢了,但恕我不能从命。”唐天说道,“我是C国人,但我来到你这个国家,却要拿着朋友们为我‘特制’的证件,也许……我是想说,我在C国,找不到一个能为我签发H国签证的地方。”
“谢谢你,唐,我希望我们两个国家能走得更近。”总统知道唐天的意思,他点了点头。
午饭后,总统送大家来到机场,他安排自己的专机——那架波音717飞机专程送他们回N国——他们将从那里转机到F国,大家依次和总统拥抱告别,最后一个上飞机的是唐天,他拥抱了总统,总统在唐天耳边悄声说道:“唐,虽然打仗我不如你们,但我好歹当了8年总统,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嘘……”唐天说道。
“我当然不会跟人说,我只是想问一下,如果,我们有幸去你们家做客,你们会不会为我们打开房门?”
“随时欢迎,但你怎么样也得敲一下门啊。”
总统先生哈哈大笑,他最后一次和唐天握了握手:“唐,谢谢你,H国知道,C国是好样的!”
“谢谢你!我要走了总统阁下,再见!”唐天摆摆手上了飞机,仓门被关闭上了,飞机在停机坪上转了个弯,接着发出一阵剧烈的轰鸣,在跑道上奔驰起来。
“这个飞机真够吵的。”坐在唐天身旁的墨菲抱怨说。
“后面有个沙发,你不去那里睡一会儿吗?这里到F国还要好几个小时呢。”听到唐天的建议,墨菲解开安全带跑到后面去了。
唐天看到左右无人,他把刚才一直攥紧的手掌打开,那里面是一枚巴基利?索格洛的白金戒指,那正是几天前摩根到林格军营求助时带去的那枚。另外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片儿,唐天小心地把它打开,他看到了那上面被人手绘了一条绿色的植物枝条——那像是个柚子或者苹果树的枝条,但也可能意味着是橄榄枝,那下面还有个花体的签名:Bakili Soglo。
唐天笑了,他把戒指和纸片装进了上衣口袋。
“你真是童心未泯,总统先生。”
“嗨,头儿,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啊?”刚拿了两瓶啤酒过来的摩根看着唐天的偷笑问道。
“嗯,太可笑了,我在想回去了之后收拾罗伯特?比尔的样子。”唐天故意笑得更夸张了。
“我真替比尔先生感到担忧了……”摩根递了一瓶啤酒给唐天,他们干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