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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7月15日,星期六,当地时间19点30分,G国首都。
唐天翻阅着自己那本由C部门总部证件专家精心制作出来的U国假护照,专业人士做的果然不一样,唐天自己的那6本假护照大多只有护照册是真的,签证却都是假的,奥莫辛格的专家做不出能以假乱真的假签证来,但C部门就能做到。他手里的这本假护照已经被刻意做旧了,上面有两三个国家的签证页和更多国家的出入境章,看上去完全和真的一样。
从现在开始,他不再是唐天,他是年轻的军火商郑家均!
郑家均看了看表,5分钟过去了,他从腋窝里抽出了体温计看了看上面的水银柱,华氏100.5度,他换算了一下,差不多是38℃,看来那支伤寒疫苗果然很有用,发烧让他感觉到有点儿头疼,不过这尚且在他身体能接受的范围内,他只希望发烧不会影响自己的判断力和敏捷的身手。
他冲了个澡,然后换上了件白色短袖衬衣并打了条领带,他以前从没打过领带,但这次却必须得破例,因为在后面的行动中,他的领带要为狙击手米歇尔指明风速。
做完了这一切,他拿着一张旅游地图离开了旅馆,G国首都的地图非常复杂难认,这里的道路大都是以英文加数字的方式命名的。他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将一张西班牙语写的纸条递给了出租车司机,纸条上写了一个地址和一句西班牙语:“只听得懂英语。”
那个混血人种的司机摇了摇头,用标准的英语说道:“2万比索,你得先付钱。”
郑家均觉得这很难理解,他表示了拒绝,但司机却说道:“不信你试试,所有司机带你去那里都会要求你先付钱的。”
“为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郑家均把钱扔到中控台上,司机开了车,虽然他开得并不算快,但不过3分钟他就把车停在了一个街口。
“这是什么地方?”郑家均看到这里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从这儿走进去直到巷子出口,然后右转,路对面有个酒吧,就是那里了。没有哪个出租车司机敢直接把车开到酒吧门口,至于为什么,你去了就知道了。”司机说话的时候很诚恳,郑家均觉得他不像在骗人,于是也就下了车朝巷子里面走去。
他走完了那条大概300米长的小路,来到了对面的街道,他能看到对面一栋两层建筑上闪烁着“克里梅尔”字样的霓虹灯,他对照了下纸条上的字样,果然是这里。
他环顾着四周,街道上只停放了两辆奔驰S级豪华轿车和一辆路虎揽胜,街头街尾的路中间各站着几个人在抽烟和大声交谈,他们都穿着大T恤或者衬衣。他能透过对方鼓囊囊的腰部猜测出他们携带的武器——大部分人带的是手枪。
他正准备朝街道上走去,但一个黄褐色皮肤的大个子伸手拦住了他。“这不是你来的地方,R国人。”大个子说的是英语,因为看郑家均的样子明显不是本地人。
“我是U国人。”郑家均说道,他看见大个子的右手插在自己的背后,那里面握着的当然不会是手电筒,所以他很谨慎地做了个“稍等”的手势缓缓地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大个子。
那就是一个空信封而已,里面没有信,信封上贴着一张冬卡特莱洋兰图案的邮票,邮票上盖了一个日期是7月10日的邮戳,并被人用手写了个字母“M”。
大个子以很不屑的表情接过信封,但当他的目光落在邮戳上的时候,郑家均能看出来他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大个子的态度马上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弯,他放下了插在后腰里的手转身朝自己的伙伴叫了一句,马上跑过来两个年轻的白人殷勤地将郑家均领进酒吧的一间包房。包房里没有其他人,两个白人将他让进屋之后就离开了,不一会儿进来一个混血女郎,她送进来一些啤酒和小食物也离开了。
郑家均在包房里继续坐了两个多小时,没有任何人进来,他也不知道对方耍什么花招,但他知道自己只需要一直等待就可以了。
在酒吧一个安静的房间里,几个大汉紧紧盯着几台显示器,那上面显示的是几间包房的实时录像,郑家均所在包房的情景也在上面。除了郑家均以外,其他的人都喝了啤酒,而他们很快一个接一个倒在了沙发上,每一个人倒下之后,很快就会有人进去将他们拖走。
时间继续在流逝,但郑家均依旧没喝一口酒,他还是那么好好地坐在那里,大汉终于忍不住了,他亲自来到了郑家均所在的包房。
“怎么称呼呢?”大汉用英语问道。
郑家均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没有答复,大汉想了一想,他也从裤兜里拿出了个信封给郑家均看,那上面有着一样的冬卡特莱洋兰邮票,一样的邮戳和一样的“M”字样。
郑家均知道大汉这是在跟他表明身份,所以他开了口说道:“我叫郑。”
“为什么不喝一杯呢?”大汉的话很直白,郑家均心里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他笑道:“在我的故乡,独自喝酒是很不好的表现,我们为什么不一起喝一杯呢?”
他说着主动打开两瓶啤酒并递给大汉一瓶然后和大汉做了个干杯的姿势。
大汉很郁闷,他知道这酒里面有药剂,那会让人沉睡,但现在自己送上门来不喝也不行,他想了一下,自己睡就睡一觉吧,就当休息了。于是他也很爽快地和郑家均碰了瓶子。
药剂在酒精的作用下果然吸收得很快,在喝完第一瓶酒后,大汉借故起身离开,但在他走出门之前,他那巨大的身躯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酒里果然有药。”即使大汉不倒在自己面前,郑家均也能感觉到有点微微头晕。在他还是士兵的时候,他就接受过抗药训练,他本可以抵抗住不晕过去,但他知道,自己最好还是假装晕过去比较好。于是他站起身假装去扶那个大汉,然后顺势栽倒在了大汉的身上。
5分钟后,郑家均感觉到自己被人拖走了,他被人当普通醉汉那样架出了房间,然后又被送上了一辆汽车,被平放在汽车后座上,有人扔了件衣服搭住了他的眼睛,随后,车开了。
克里梅尔酒吧其实是G国首都下流社会的俱乐部,它所在的那条短街被完全封闭了,不是熟面孔都无法靠近,C部门的一位拉美裔编外特工人员前一天去踩点的时候虽然在熟人的带领下顺利混了进去,但今天,他突然发现每个进入酒吧的人都要被搜身。
他退却了,因为他身上带着个手机那么大的生物波识别仪,那一定会被搜出来,所以这位编外特工只能待在短街外面。那里离郑家均的距离大大超过了120米,他无法收集到郑家均的生物波信号。
虽然编外特工及时跟负责此次行动的哈勒克特工报告了这个情况,但在哈勒克派遣帮手过来之前,郑家均已经被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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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均在汽车后座上晃悠了足足有1个小时才被人架下车放到一个屋子的地板上,在那里他被一个家伙从头到脚摸索了好多次,之后他又被晾在原地。他其实没有昏厥,但仍然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郑家均发现自己在一个没有窗户的废弃仓库里,仓库中间用一圈简陋的沙发围成了一个“口”字形的空地,他正坐在其中一张沙发上。
他环顾四周,沙发上坐着的是几个才清醒过来的体面人:两个白人,有一个虎背熊腰,另一个穿白色小碎花衬衣梳着整齐金色头发的家伙则显得温文尔雅得多。第三个家伙是混血人种,年龄有30多岁,穿着红色无领短袖衬衣。还有一个是50多岁的黑人,他看起来有点儿慌张。
大家头顶上的高瓦数白炽灯被打开了,一个赤着上身皮肤偏黑的汉子走进了沙发中间的空地。
“欢迎大家来到G国。”汉子说,“我叫桑坦德尔,是你们的朋友,很抱歉今天以这种不太礼貌的方式请大家来到这里,这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想你们能够理解。”
没有人说话。
汉子笑了一笑,他继续说道:“我想,在大家踏上G国之前,就应该接到过朋友们的告诫,我们即将进行的生意必须建立在相互之间绝对信任的基础上,你们每一个人,只被允许独自来到这里,而不能拖着尾巴,你们都是这么做的吗?”
“哈哈哈哈——”那个穿白衬衣的白人笑了起来,“桑坦德尔,你有话快说,别绕圈子,我头还晕着呢!”
桑坦德尔对这个白人的放肆行为很有些恼怒,但他却没有发作,他转向那个混血的中年人叫道:“皮萨诺先生,请出来一下。”
混血中年人犹豫了一下,他左右环顾了一圈然后迟疑地走了出来。
“桑坦德尔先生……”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桑坦德尔一脚踢倒在地板上,桑坦德尔把皮萨诺的右手臂拧到背后,然后大声叫道:“你没发现自己手指上少了个戒指吗?”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个东西扔到了地板上,那是个硕大的戒指,戒指上的“宝石”被起掉了,下面露出了一个微小的芯片。
“你以为这个东西就能让你跟踪到我们的老家吗?”桑坦德尔说完狂笑了起来。
他把皮萨诺死死地踩平在地板上,然后朝自己的手下挥了下手,一个健壮的黑人跑了过来,他二话不说就举起枪照着皮萨诺的脑袋就是几枪……
“你们这些鲁莽人真是血腥!”白衬衣笑着说。另一个多毛的白人汉子和郑家均都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切,而那个可怜的黑人老头已经晕了过去。
郑家均摇了摇头,他轻轻地走到黑人面前掐了一把他的人中把他又掐醒了。
“可能我们刚才的工作会让大家感到有点儿不愉快,但请理解,这是我们的做事风格。皮萨诺先生不是我们的朋友,他违反了我们的游戏规则,所以他不得不落得如此下场。”桑坦德尔说完这一句马上又换上温柔而礼貌的声音说道,“如果有谁觉得无法和我们继续合作的话,可以现在申请退出,我们可以确保他的安全。”
大家都没作声,只有那个黑人老头很迟疑地举了下手。
“米切尔森先生,您可以退出了,但必须在我们这里住上一小段时间,直到这次招标会议结束才能离开。”桑坦德尔说完挥了下手,两个手下过来将这位黑人老头扶走了。
现在加上自己,参加招标会的还有3个人,按照C部门的说法,尤斯?亚历山大应该会在那两个白人中间,那个虎背熊腰的家伙肯定不是,亚历山大可以改变自己的面容,但没办法改变自己的体形,那么,只可能是那个穿白衬衣的了。他的长相虽然和亚历山大一点儿相似的地方都没有,甚至脸形也变了,但他们体形应该差不多,至少在资料照片上看是这样。
“好了,郑先生、津苏先生、斯维亚托斯拉夫先生,现在参加最后竞标的只有你们3位了,很高兴能有机会与你们合作,不过从现在起,你们得在这里暂住一晚。”
自己是郑先生,那个斯维亚托斯拉夫应该是个E国人,他肯定是那个虎背熊腰的家伙,那个身材和自己相仿的白衬衣白人肯定就是叫津苏了。
那么,亚历山大在哪里?
郑家均正在想着,桑坦德尔突然又开口了:“对了,我们的招标会上是不允许携带手机的,刚才为了不侵犯大家的隐私,我们没有主动帮各位收拾起来,但现在,请大家暂时把手机、手表和钱包交出来。”
“我抗议!”叫津苏的男子举起了手,他说道,“电话可以给你,但我的卡要自己保存,里面有很多商业秘密!另外,我钱包里的钱有数,可我的信用卡也要自己保管。”
“我和津苏先生有同样的抗议理由!”斯维亚托斯拉夫也笑着说。
郑家均没吭气,但他也举起了手。
桑坦德尔略微思考了一下,这些商人的理由确实成立,他妥协了:“好吧,信用卡、手机卡和护照你们可以自己留着,但电话要交上来,我给你们每人一个塑料袋子装你们这些东西。”
这个要求基本可以接受,每个人都很配合地将手机拆开并取下卡装进小袋子,然后大家把手机、手表等东西全部交给了桑坦德尔,他则把客人们的东西分别装进三个大信封并贴上封条。他请客人各自在封条上签了字,然后小心地把大信封装进一个带锁的金属手提箱,他说道:“这些东西会在我们完成洽谈之后原封不动地返还各位。”
“等一下,桑坦德尔先生。”那个E国壮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要待在这儿直到那个什么会议完成为止?”
“确实如此!”
“那不行!”斯维亚托斯拉夫叫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们今天晚上只是个礼节上的招待呢!我准备的资料都没有随身带着,并且,我甚至没有带换洗的衣服!”
“那不是问题,3位先生,我们招标的内容很简单,如果你们能满足我们的需求,那么只需要再报上价格就可以了。我相信各位从事这个行当多年,应该对自己的产品资料烂熟于心,我们为3位准备了笔记本电脑,在招标方案公开后,你们可以各自现场编排出自己的投标方案。”桑坦德尔保持着憨厚的微笑,根本感觉不出他原本是一个冷血的刽子手,他继续说道,“至于换洗的衣服,我们为大家统一准备了新的。”桑坦德尔说完便拍了拍手,他的手下立即送上3套迷彩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