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乐乐讨厌分别的场面,但却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这是她留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了。她换上衣服,吊儿郎当的走出来。今天的她,对员工格外的好,对经理的态度却是满不在乎。
经理让她墩地,她就使劲擦墙。经理也看出她今天很明显的就是有情绪,“能干不能干了?不能干滚蛋!”
“滚蛋就滚蛋!”田乐乐把东西一扔,准备刷卡下班。
按这个势头来看,没有人会选择退一步,而这正是田乐乐想要的结果。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低着头匆匆的离开了店里,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自言自语的嘲讽自己说,“原来明天我真的不用来了,以后都不用再来了。”
“唉,终于脱离组织了,彻底被社会所抛弃了。”她这些话是说给她妈妈听的,是一颗定心丸,为了证明她那天晚上真的不是和别人出去,而是真的去了店里。可这代价是不是大了一些?为什么她总是要用这么极端的办法来解决问题呢?
在饭桌上,她又开始盘算,“如果我明天出去不做地铁的话,就可以省下一块五毛钱,剩下的钱就可以再坐三次公交车。”
田乐乐妈马上劝她打消这个念头,“别想那歪的了,现在早晨的马路堵的跟停车场似的,您还是给我踏踏实实做地铁吧。”
“地铁太贵了。”
“贵点咱图个快,而且你还能在家多睡会儿。”
既然打工也是苦,省钱也是苦,田乐乐宁愿选择这样一直苦下去,“我可以早起去挤公交车啊,困了我就在车上睡,反正时间长。”
“得了,家里不缺你那点钱。”田乐乐爸插话说。他一直很寡言少语,但一句不经意间说出的话,足以表露他的真情。
“得了吧,以前我小学那会儿,十块钱能花一个礼拜,还是加上早晚饭的那种,现在十块钱连一顿饭都不够了。”她扁扁嘴说。
“费话,你爷爷那会儿,工资还能开出三十八块几毛的数字呢,跟现在能比么?”
“反正工作算是彻底黄了,我不要变成啃老族!”明明就是自己自作自受,田乐乐还在那怨天尤人。
田乐乐摘下你的耳机,听听这个城市的喧嚣吧。不要总活在自己框起来的柔和里,嘈杂才是这个城市最真实的写照。
在那段她失业的时间里,她没事就自己出去遛弯。他们曾经一起吃过饭的地方,坐着另一对情侣。他们拥吻过的大树上,长出了新的年轮。今天的她换上了新的衣服,明天的凌然也会变得不同。有太多东西总在不经意间改变,到我们发现时,早已时过境迁,面目全非了。
有时候,陆旭陪着她出去逛逛,是在没有话题可说了,就聊聊钱惟和房明雪。
“咱们这些人里,也就他们俩的感情还算坚固了吧?”田乐乐问。
“恩,你记得那次出去,房明雪说她看上的那个楼房么?”
“记得啊,金碧辉煌的,钱惟哪儿买得起啊。”
“他是买不起啊。”他顿了一下,笑了笑说,“但是,他决定把对面楼的一套房子买下来。还跟房明雪美其名曰,只有住在它对面,你才能天天看见你喜欢的那栋楼。”
她也被都笑了,“像钱惟能干出来的事,那房明雪就答应啦?”
“没有人比房明雪更了解钱惟,他能拿出多少钱,他真的为房明雪花了多少钱,她真的懂。一个人不能光看他为你付出多少,而是看他手里到底握有多少。一个百万富翁和一个农民同时肯为一个人拿出五万块,举手之劳和节衣缩食表面看似相同的做法,本质却千差万别。”
“就跟咱俩喝的这奶茶一样,十六块钱一杯啊,快赶上我一整天的饭钱了。”刚才买奶茶的时候她一直说自己不渴不想喝,就是因为太贵了,可陆旭眼都没眨一下就买了两杯。
“其实钱是他妈最没有价值的东西了,我有能力大把的花钱给你买这个买那个,可就是买不来你的一个笑容。最大的问题不是关于钱问题,而是连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是啊,比如分离,比如生老病死,比如背叛。可有时候也分人,有些人他真的是穷怕了。你没有那么穷过,所以你也不能完全了解。”她又把话题转向自己,“这些天我也想明白了好多事。比如凌然的女朋友,过生日给他买个手机链就可以当礼物,凌然给她买个烧饼就会很满足。可是我呢?这顿吃麦当劳,我就会想下顿是不是要去吃必胜客。”
“可你也没花他的钱啊。”
她摇摇头,“不是花谁钱的问题,是一种金钱观念。可惜,现在知道已经太迟了。”
田乐乐和凌然不是两个人,他们瞬间转遍成两种不同的观念,永无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