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的一天,田乐乐碰见了房明雪。
房明雪看见推开病房的门走进来,她先是一惊,本想离开却又转身坐下,“又来看钱惟啊?”
“雪,你别这样,你难受你就说,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你别一直对我笑。”
“你知道……”她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留眼泪,“拼搏了几年的梦想马上要实现时,却被人硬生生用手捏碎了是什么感觉吗?”
“对不起……”
她自顾自的说着,“我再也不敢回我的家,我突然觉得她变得好大,我一个人走会迷路。到处都是钱惟的气息,抹都抹不掉。”
她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放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最后看了钱惟一眼,迅速转身向外走,“我走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现实点吧,孩子。”她拍拍田乐乐的肩膀,无可奈何地说。
田乐乐没有追出多远,就看见她上了一辆丰田车,永远地离开了。也许那个人没有钱惟帅,也没有他幽默,或者他没有他有的一切,但是他有一条命,大把的钱和一生的陪伴,对于房明雪来说,足够填补内心的空缺。
田乐乐走回病房,戒指还完好的摆在那,旁边还有一把钥匙,底下压着一封信。
如果有天你醒了,别来找我,去找一个像我一样的女孩,继续我为完成的使命。
————房明雪
那是房明雪的笔记,每一个字都一笔一划的写的那么用力,像是要把纸割破一样。究竟这简单又整齐的一行字里,渗透了多少他们的感情,他们盼望过未来,却抵不过等待,最终将命运相送于无奈。
那些日子,田乐乐一直沉静在悲痛里,终于盼来了好消息,迟冰冰回国了,同时也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面对面坐着,她们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有说不完的话了,突然变得生疏和客套起来,“近来好吗?”
“好。你呢?”
“我也好。”
两个人毕竟情同姐妹,谁都知道对方不好,可是又该如何问出口呢?
田乐乐问她,“这次回来干嘛?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的吧?”
“参加婚礼。”
“啊?我没要结婚啊!”从她的表情中田乐乐或许感觉到了什么,她希望迟冰冰不要说出来,最近她已经听了太多残忍的故事,不想再多一个。
“许默的婚礼,新娘……不是我。”
他再也没有跟她开玩笑的心情,一本正经的问,“怎么回事?”
“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些人,你最亲近的人,打着一个叫做亲情的东西当挡箭牌,做一些他们认为理所应当的事情。”迟冰冰已经没有当初刚刚得知此事时的激动,也许她已变得成熟,懂得了什么叫做命运。
“许默吗?”
她说,“我的母亲,她很看重门当户对这回事,所以看不起许默。她和我爸假离婚送走我之后,去找过他,让他找再找个姑娘,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田乐乐没有说话,她脑子里想的都是一个大老板的女人嫁给了另一个大老板的儿子,而那个女孩貌若天仙,那个男孩像极了一头猪。
“这社会多现实,又多虚伪。”她感叹,“我竟只剩下举杯祝我最爱的男人和别人幸福的资格,新娘她没有我漂亮,但是我真的觉得她好美……”
对!从内到外的美,她羡慕、嫉妒、恨的那种美。
“我带你去见个人吧……同样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同样是一个战胜了我们这些活在现实中的人。”田乐乐说。
在左潇潇的墓前,田乐乐用手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看来你也被遗忘啦。他是不是很久没来过了。”
“她是怎么死的?”站在左潇潇的墓前,迟冰冰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伤痛跟她比起来都不算什么,就算许默不爱她,她还可以有自己的幸福,而这个女孩,什么都没有了。她留给别人的只是回忆,可是这些回忆又能在谁的脑力存留多久呢?
人的大脑会不会也像个优盘,如果空间不够了,就必须删除一些旧的东西来放宽空间。
“车祸。也许是我害了她。”
“为什么这么说?又不是你撞的她。”
“她是间接因我而死的,我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她说,“同样也是爱我们的人,给我们的伤害最深。”
另一方面,凌然正在帮武力搬家,他突然想起什么,“哥们,今天几号?”
“二十号,怎么了?”
“能开车送我去个地方吗?”
“哪儿?”
“八宝山。”
“去那种地方干嘛啊?”
“今天我朋友忌日。”
武力觉得这种地方晦气,就决定在外边等着他,没有跟着他进去。凌然到时,迟冰冰已经走了,只剩下田乐乐一个人。
“田乐乐……”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轻轻喊出了她的名字。
“你很久没来过啦。”
“最近一直都忙,你最近好吗?”
“恩,我很好。”
“怎么觉得你来的次数比我都多啊!”
“我希望我能为她做点什么,毕竟……”她还是不能在凌然面前说出‘都是我害的’这几个字。
“其实……”凌然声音沉下去,“没有你,她也会死。”
“胡说。”
“我没有胡说,我也是到了医院以后才知道的。”他叹了口气,“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她哭着拉着我的衣服说,我不想死,但是,求你别救我。”
“她到底怎么了?”
“性病,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就一直等,等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