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一路聊一路走着,今天拿到的药比昨天多一倍,田乐乐也见怪不怪了,生死各由天命吧,谁还能跟天作对呢?
又走进了这个熟悉的地方,这里有几把椅子,分别放在什么地方,她都门清了。闭着眼都能走到自己每天坐的那把椅子上。护士拉过她的左手看了看,“伸出右手来我看看。”
“不用看了,右手也肿了。您就看那只手相比之下比较好点,就在哪只上边打吧。”她无奈的把两只手都伸过去。
护士看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拉过她的左手,在本来就已经青了一块的小手上使劲的拍,“都瘦成这样了。”
把手伸过去任人宰割之后,闲来无事就拿出手机来上网,刚好看见凌然在线,“凌然。”
“嘛呀,你在哪儿呢?”
“医院呢,我都快被打成筛子了,疼都快疼死我了。”她回完这条信息后,小心的挪了挪身子,手有点回血,又马上坐回原状。
“你怕疼啊?”
“恩,怕。”
凌然扭转了话题,“你知道全球通的号怎么充钱么?”
“啊,你问这个干嘛?要帮谁充钱啊?”这会儿,她也顾不上手疼了,又开始思考问题了。
“给我自己充!我换号了,回头告诉你啊。”
“知道啦,我乖乖去输液了,你自己玩吧。”
他说换了号会不会只告诉我呢?会不会第一个告诉我呢?田乐乐这样想着,甩着手高兴的往外走,“妈,你看地上这血还是新的呢,医院这地方真可怕。”
“你刚流出来的,当然鲜啦!”她妈妈看着她的手。
她低头一看,用手右手按住自己左手的手背,赶紧往回跑,“天啊,谁来救救我!”
她妈妈无奈的摇摇头,“你什么时候能够稳重一点啊?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放心啊?”
那是她在急诊度过的最后一夜,她留给那里的只有一个个痛苦呻吟的夜晚,而那里留给她的只是铁一样的冰冷和孤独。
虽然是离开了急诊,也只是从急诊转到了门诊,听上去是没那么急了,实际上呢?就是来回踢皮球呗。门诊无非也是各种化验,各种输液,换汤不换药。这回倒好,索性连药都不给换了。
门诊排的队特别长,走的手续也特别繁琐,那按说,看得病就应该仔细吧?可田乐乐拿着和急诊化验结果一样的单子,进了一个专家诊室,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医生很淡定的说,“没事,基本上偏差在这个范围内我们都视为可以接受的,而且机器本身也是不干净的。已经不用再输液了,回家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可是,我在急诊化验也是这个结果啊,人家就天天让我输液。”她不相信的问着。
“你要相信我们,毕竟急诊就是给你救急,门诊才是给你做进一步的分析。”那医生又拿着一直红笔在她的化验单上划来划去。
她也看不懂那医生圈圈点点来回划了些什么,反正您是专家,想把我们耍的团团转,那是易如反掌,“那我到底啥毛病啊?”
“这个……应该是肾炎引起的发热……至于病因……”
“我老喝可乐,跟这个有关系么?”
“恩,应该有一定影响。”
弄了这么个庸医,她也实在没办法,最后就连病因,都是自己想出来的。就因为这个,还闹过一个笑话。
田乐乐跟迟冰冰聊起这个,“我碰上的就是个庸医,我这辈子是让他给我耽误的差不多了。”
“人家不都跟你说了没事了吗?你还怕啥?”迟冰冰不理会她。
“我怕我某一天就直接一命呜呼了!”她站在宿舍里走来走去。
迟冰冰按住她,让她坐在床上,凝视她的双眼,“如果你的快要死了,你只剩做一件事的时间了,你会做什么?”
她跪在床上,一副祈祷的模样,“那就跪下来求老天爷再赏我三件事的时间。”
“跟你说正经的呢。”
“那就不好玩了。”她又扭过身盘腿坐下,“反正就只剩一件事的时间了,不如就坐下来等死吧!命运面前,只得屈服,不得反抗。”
一说到这种问题,她就容易多想,光想不要紧,是她还折腾别人啊,她首先给严蕊打电话,“快集合大家,我要见你们,我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把你们都见了。”
“你疯够了没有啊,生命还没脆弱到说死就死的境界。”迟冰冰又拿过她的电话对严蕊说,“她又胡思乱想瞎犯病呢,你别理她啊。”
其实有时候,死亡方能一了百了。而活着,却需要多少勇气与坚强。
“你老说我不正常,那你说你要就剩最后一口气了,你会去干嘛?”田乐乐不再理会严蕊的电话。
“我啊……当然是看着你死啦。”
“你就不想你家许默啊?你死了,他怎么办啊?”
迟冰冰一向都理智的让别人觉得她可怕,觉得一个女人怎么能理性盖过感性呢,“我死了能怎么样啊?你还能指望他跟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似的,从此封心绝爱,立誓再也不娶?肯定还得再找一个开始他的新生活啊。”
“冥冥中,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一个萝卜一个坑。随缘吧,也许我们终将幸福。”
“没准你是个土豆呢。”
我们终将在挫败的青春与一个挚爱的人擦肩而过,拾起短暂错愕后留下的不舍,拼凑来不及弥补的片片心伤。是谁教会了我成长,是谁陪我长大,又是谁在我成熟后离开,这一切你都不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