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那顿干锅鸭头,每次想起心里还总是泛起一阵酸楚。
那天我正美滋滋的在姑姑家吹着暖风喝着咖啡上网聊着小天,一个灰白的头像突然闪现在我的眼前,打开才发现原来是凌然,“明天有事么?”
“干嘛呀?”
“你梦寐以求的鸭头来了!去不去?”
“呵呵。这么快,去!”
“那就这么定了啊,明天我再通知你时间地点!”
“好啊。不见不散!”
有时觉得老人说得话必定都是真理,无巧不成书,严蕊这时也突然来了电话,“明有事么?陪我出去一趟,急!”
“我明天真有事!对不住了姐们!”
“哎呦~求求你了,真的不成么?”严蕊苦苦哀求道。
“恩!真有事!不好意思啦,下次一定补偿你!”其实当时我也犹豫了一下,可还是拒绝了。
就在我心怀愧疚的时候,凌然小小的头像又开始闪动起来了,“明儿不去了!郭思宇说他有事!”
“不是说好了么?为了这个事我把明天本有的约会都给推了!怎么能这样啊!”我有些生气了,语气不免有些急躁。换作是我,就算有朋友提前预约,可只要凌然再来约我,那边事情变卦的概率就变得相当之高了,因为我深知见到凌然一面的不易,她们却说我是见色忘友的恶女。不过后来想想,这话说的也真对。
“……那就咱俩出去!明天老时间老地方见!”
结果第二天一早,我们依旧坐车驶向了郭思宇的家,当时我特别不明白,这么没谱的一群人是怎么凑在一起的呢?
“请我吃饭!”凌然一见面就冲郭思宇嚷嚷着,“一会儿有事一会儿没事的,要了命了!”
“我就5毛钱了,你看着办!”
“那你就让我和我媳妇饿着?”他搂过我,“我饿着也就算了,你得让我媳妇吃饱了吧!这可是你发小!”
“放心吧!我饿不死你们!”郭思宇开门进屋。
凌然一点也不客气的冲进他的房间,找了个最舒服的地方坐下,“快!做饭去!”
“就方便面啊!没别的!”他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慢慢的说。
“甭管什么面了,能吃饱了就成!”凌然催促着他赶紧去。
“瞧你丫那德性!这就去!”郭思宇把抽到一半的烟扔到地上,一甩手去对面的厨房做饭了。凌然坏笑着拍拍他的大腿对我说,“过来坐!”
我也不含糊,使劲往下一坐,顿时感觉自己力道过大,只见他说话声音都软了,“我说,你往下坐坐,你压着我了!”
我尴尬的冲他笑笑,不自然的挪了挪位置。他这才从后边环住我,温柔的说:“宝贝,亲亲!”
“你说对面会不会看见?”
“不会!”
“那好吧!”
“吃……吃饭!”郭思宇推门就进,见我俩如此亲密着实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进来……的……有点……”
“反正饭做好了,你俩快过来吃吧!”他以最快的语速说完这些然后头也不回的关上门走了。
“起来吃饭吧宝贝,都饿坏了吧!”凌然微笑着拍拍我的头,我轻轻站起身突然发觉脸蛋一下子通红,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心中像有只发狂的兔子砰砰砰乱跳,我低着头一句话也说没说,开门径直向厨房走去了。
虽然我之前也拒绝过严蕊,但严蕊似乎总是特别不记我的仇,任我对他肆意摆布。周末严蕊陪我在米市大街整整转悠了一天,那个时候正流行用一种既宽又软的毛线织成的围巾,我不禁心动,想找来也为凌然织一条。
“咱俩从米市大街走到了这儿,又从这儿走到了米市大街,来来回回三四躺了吧。”严蕊走的腿都软了,终于爆发了。
其实我又何尝不累呢,“姐姐我也累啊!要不咱俩就再找找这条街!”
“我的姑奶奶~我求你了,他少那么一条围巾也不会被冻死,但我这黄花大闺女可快被活活累死了!”
“好吧!”我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店说,“如果这里再没有,咱就回家!”
“哎呦我的亲娘啊!可算是看到头了,你说话算话啊!”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梦寐以求的东西,严蕊发出最后的抗议,“这别管多少钱您都买了吧啊!我是折腾不起了!”
“必须的!干吗不买啊,不买我都后悔!”
回到家以后,我早已顾不上一天的疲乏,用很不纯熟的手法练习着大妈教给我的那种所谓‘情人扣’的织法。经过我不懈的努力,大体上算是完工了。我怎么看它怎么都不顺眼,虽然我的手法不怎么样,但有这点心意总是好的。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心意并不重要,手法更不怎么重要。只记得当初问他喜欢不喜欢,他一直点头说他特别喜欢。可他喜欢的表现方式竟是一次都没戴出去过,好好的保存在他家的壁橱里,如此‘不舍’还令我为时感动了好一阵。这才发现严蕊的话真对,他才不会因为一条围巾而被活活冻死的。
直到那次我们一起去了游乐园时我还在苦苦追问,“凌然你怎么不戴我织的围巾啊?”
“我不冷!”
“好吧!”
风很大,他抬手把我衣服上的帽子给我扣上,“戴上,刮风呢!”
我倔强的摘下帽子,“我也不冷!”
“跟孩子似的!”他掏出相机来,“媳妇,我给你照张相!”
“不照!”
“还怎么哄你都不成啦!”凌然有点急了,“我戴戴戴戴,行了吧!”
“行!呵呵”我每次都是这么狡赖取胜,“你哥们什么时候来啊!等好久了!”
“快了,一会儿就来了吧!”
我们就这样傻傻的在大风里足足站了2个小时,两颗小白菜俨然已经变成了冻白菜,他的哥们才不慌不忙地出现。
“这郑欣,这张哲……”
我连连点头。
大多数的同胞都是带着自家媳妇一块来的,女的凑成一堆集体上去玩,男的则蹲在下边抽烟看包外加闲聊天。其实男人有时候是很寂寞的,他们和女人有很多不一样。可我却由于严重的先天恐高症也和他们蹲在了一边,深不知自己是个寂寞的女人还是个另类的男人。
“那个……凌然媳妇……抽烟么?”郑欣掏出一根烟谨慎的问我。
凌然顺手接过来,“她不抽,她不会。给我吧!我会!”
郑欣很鄙视的说他,“你说有你这样的么!”
“她乐意,我也乐意,是不是媳妇?”凌然搂住我的肩,似乎他就是我大脑里的蛔虫一般,能够了解我的所有心思。
“他叫凌蹭蹭!”我突然也特别了解的回了他一句。
转悠了小半天脑袋都晕了,看着一大车的人欢天喜地的上去,又看着一大车的人灰头土脸的下来。张哲指着天空中高高的过山车招呼着我们,“要不咱坐这个去,下来肯定全晕菜!”
“别!这太高!我坐过!”凌然一直冲他摆手。
“你以前是不是老来啊?怎么这么了解行情。跟第几任女友来的啊?”我当时只是想逗逗他,却完全没有看出他脸上的表情已悄悄变化。
“第二任。”他很不舍的看了一眼过山车上方的天空,他在期待彩虹吗?或者这里曾经出现过彩虹吧。
凌然依旧若有所思的想着,似乎已经把我幼小的身影抛到九霄云外,但我有恐高症的事实也就只有凌然知道,我并没有刻意去和其他人解释什么。只是未曾想过当大家走过儿童游乐区的时候,几个人半推半就的给我扔上了车。所有人看似没什么的高度,可对于我来说已是承受的极限了。
刚坐上去的时候工作人员让我踩着一个东西,他说,“要是害怕了就松开脚!机器就不会再往高了走了!”
当时我的整个人只有两个用力点,一边用两手死死的抓着中间那根棍子,一边是脚底下使劲踩着那个东西。我不想说我怕了,我知道只要我说我怕了,对面的人一定就会抬脚。但我不想在大家眼中成为扫兴的累赘,所以即使我已经害怕的不行,在车子已经接近最高点的时候,我仍然只有那只脚一动没动。
“松脚!松脚!”我听见他们在脚底下焦急的呐喊。
“田乐乐,没事,你别怕!”凌然的脸在眼前只是一闪而过,之后又是蓝天白云和陆地混淆在一起。
到了最高点我终于无力的将脚挪开,其实这时松不松已经没意义了。车子已经是靠惯性的那么点余力在往下落。我就那么一直等,一直等,不知车子什么时候会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