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林风！林风在不在？”下午刚上班，袁尚就怒气冲冲一路喊着闯进了营销部。
林风站起身：“我在这儿。”
袁尚狠狠地瞪着他说：“我问你：复康医院是不是你负责的？”
林风点了点头。
“那你是怎么做工作的？人家药剂科把电话都打到我的办公室去
了，说你的工作失职，还说要停止进咱们公司代理的所有药品，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林风说：“我不知道啊。也没接到他们的电话，要不我问问？”
袁尚恼怒地说：“马上就去问！”他环视着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说:“谁
要是下次再发生这种事就干脆自己滚蛋！”
怒气冲冲的袁尚走了。林风问梁晓楠：“晓楠，我记得前两天你还给复康发过一批药吧，听到他们有什么反应吗？”
梁晓楠疑惑地说：“是啊，我也觉得奇怪。那天我去复康医院的时
候，他们什么也没说呀。”
林风说：“车钥匙在你那儿吗？给我。看样子非得跑一趟了。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新来的业务员小张凑过来小声地说：“林哥，今早还没上班的时
候，复康医院打过一个电话找你。”
林风忙问：“他们打过电话？说什么没有？”
“好像说前两天给他们送去的两件针剂有问题，我看你没还到，
就让他们过一会再打过来。”
梁晓楠恼怒地问：“那你上午为啥不说？”
小张说：“我以为他们还会再打过来的，谁知道他们直接就打给袁
副总了。”
梁晓楠说：“你以为？”
林风拉了梁晓楠一把：“别说了，快把车钥匙给我。”
梁晓楠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说着，两个人就急匆匆地跑出办公室。他们先开车去仓库提了两大箱针剂，然后直奔复康医院。
复康医院药剂科齐科长是位五十来岁坏脾气的半大老太太，加上她知道自己这个位子对于医药公司销售代表意味什么，所以对他们说话从不留情面。今天她一连几个电话把林风叫来，林风就知道自己可能遇上大麻烦了。果然，当他和梁晓楠来到药剂科办公室，推开一条门缝说想见齐科长时，里面立刻传来齐科长严厉的斥责声。
“我现在正在开会，没工夫搭理他们。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俩人只好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外。一个小时过去了，屋里的会还是没有开完。林风有些着急。今天中午，他又给肖童绯打了个电话，问她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自己想请她看电影。没想到肖童绯回答说有时间。于是约好下班后在旅行社楼下的路口见面。这是肖童绯第一次答应和自己约会，放下电话，林风还激动了好一阵子。可现在呢，再这么耽搁下去，就没法按时赴约了。林风想给肖童绯打个电话，让她另外约个时间，犹豫了好久还是下不了决心。毕竟是头一回约会，自己中午约的，现在又说去不了，怎么跟肖童绯说？要这样，下次还能约人家吗？
又过了半个小时，里面的会终于开完了。齐科长把他俩喊了进去。脸长长地拉着，一句客套没有，指着扔在办公室墙角的一大箱针剂，口气严厉地问：“看清楚，这是不是你们的药？”
简单地看了一眼箱子上“心得定”三个字，林风和梁晓楠鸡啄米似的连忙点头称是：“是，是我们的。”
齐科长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支安瓿放在他俩面前，说：“看看吧，里面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安瓿的底部躺着一粒亮晶晶的颗粒，无色、透明，一般人不仔细看会以为那是药物中的结晶，但林风马上就明白了，那是一小块碎玻璃！结晶通常没有这么透亮，也不该是这个形状。虽然不知道这一小块玻璃是怎么进到安瓿里面的，但林风还是预感到自己两年来辛辛苦苦才打入的医院很可能因为这一小粒玻璃渣子就全完了。
齐科长说，这只安瓿是今天早上病房护士打针时发现的，报告给
了病人的主治医生，心外科的谢主任。谢主任这几天为病患的愈后
没少向护理部发脾气，听说这事又跑到院长办公室发了一通牢骚。这
一来连院长都知道了。
老太太拿着针剂晃了晃：“这就是你们发来的药？糊弄谁呢？看
我们医院小，不拿我们当回事，是吧？”
林风没有马上回应，他知道今天这事非比寻常，他必须想出一个妥善的对策才能化解危机，这个对策不但要让齐科长高兴，也要让医院上上下下说不出什么。可这个对策他一时还想不出来。梁晓楠见他不吭声，以为他被吓傻了，于是哀求说：“齐科长，您别生气，您就是借给我们俩胆我们也不敢轻视咱们医院和科长您哪。”说完他又分辨：“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我们，这是生产厂家的错，我们不过是代理销售，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梁晓楠推卸责任的分辨显然让齐科长极不痛快。她哼了一声：“这么说是我瞎了眼，用了你们这帮不负责任的代理。好啊，你们今天就把放在我们医院的药品统统拉走！到财务把账结了，从今往后，我们医院不再用你们公司代理的任何药品！。”
这一下，梁晓楠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林风知道齐科长既然说此事惊动了院长，就不是求两句情便可
以过去的。急中生智，他掏出自己的银行卡，并在纸上写出密码一同递了过去。齐科长见他公然递过来银行卡，脸一下涨得通红，叫道：“你这是干什么？你们以为我是在敲诈你们吗？”
林风很坦然地说：“齐科长，您别误会，这是我的工资卡，里面虽然没有多少钱，但我想表明我的一个态度：今天这件事错误全在我们，回去以后我一定马上联系厂家，让他们来处理此事。至于给咱医院造成的麻烦和损失，也应该赔偿，厂家如果不认，我个人赔。您看这样好不好？”
话说到这份上，齐科长气也就消了大半了。她把林风的银行卡甩了回去说，你能有这个态度就行了，这事不可能让你个人来赔。不过，她还是命令林风当场写了一份证明材料。
“如果你们公司和厂家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就给你们曝曝光。”
出了复康医院，已经是晚上六点钟了。梁晓楠提议先找个地方吃
点饭，林风这才想起和肖童绯约会的时间已经到了。急忙打电话，可肖童绯的手机已经关机了。梁晓楠埋怨他说，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刚才你就应该打电话的。现在人家可能已经走了。不管怎么说，林风还是让梁晓楠开车把自己拉到约会地点。自然是连肖童绯的影子也没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