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嫣正欲出手，不料，被花解语死死拉住。花解语附耳：“小不忍则乱大谋。”
连玉芝郡主的拳打脚踢和巴掌都忍过来了，她还有什么不能忍呢？凝嫣颔首，看着那些侍卫，面无表情：“我跟你们走。”
“姑娘，请。”还是重复着这句，只不过语气柔和了许多。
“且慢”，花解语说着，半蹲了下来，“你上来吧，以你这体力撑不了不久”。
凝嫣愣愣地看着花解语的后背，多年前，陆谦也是这样蹲着，然后背着凝嫣逃的。那一年，她不到六岁，而陆谦十一岁。
“还不上来？”
“嗯。”凝嫣趴在花解语的背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花解语的背不算宽厚，却很舒服。微风吹过，凝嫣可以嗅到他身上独有的气息，一种很淡的很淡的花香。凝嫣把脸贴在上面，花解语忽然一颤，凝嫣一惊，慌忙抬起头。
“怎么了？”
“别怕，有我。”
凝嫣没说话，只觉这场景与记忆之中如此相似，如此相似。她再次把脸贴在花解语的肩上，安心的闭上了双眼，她几乎感觉到了他的汗渍。
——陆谦，你怎么了？
——别怕，有我。
“到了。”
凝嫣睁开眼，从花解语的背上滑了下来。然后，头也不回的推开门，进了去。这是王府里的书房，外形结构却和其他处屋子一模一样。若不是看见里面的案桌，凝嫣几乎以为这就是之前婢子把她引来的那屋子。
东方赤负手而立，背对着凝嫣。
“你来了。”
“王爷有何要事非得三次相邀？”
“脾气挺大，不过，我喜欢”，说着，东方赤走向书桌，坐了下来，“你也坐”。
“王爷应当知道，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人呢？”
“有趣儿。那本王就不拐弯抹角了，本王请凝嫣姑娘来是想给姑娘一个扬名的机会。”
“取代舞倾城，为你所用？”
“凝嫣姑娘果然是个聪明人，那姑娘如何考虑？”
“王爷，且不说礼贤下士，你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你让凝嫣如何答应？”
“若姑娘答应，本王自是会给姑娘足够的信任。况且，嫣儿没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本王为你扫清一切障碍，姑娘不仅可以名利双收，而且，有王府的庇佑，还担心没有一个好前程？”
“听王爷这么说，似乎，对我没有坏处。”
“那是自然。”
“可惜，凝嫣要的不是名利双收，亦非好前程。”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的耐心有限。”
耐心有限，这不难看出。看着不停把玩手上的玉扳指的东方赤，凝嫣可以感觉到他隐忍下来的嗜杀性。在环望屋子，这间屋子里面倒是华丽得多，只是谁知道这华丽后面掩藏着多少污垢呢。
凝嫣定了定神，“舞倾城，凝嫣扮不来。但是，凝嫣心中已有人选。凝嫣虽没见识舞倾城的舞蹈，但是自信那人比之舞倾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哦？如此也好。下月二十，是太子生辰。本王想在太子生辰宴会上，为太子送上舞倾城的舞。”
“王爷让舞倾城献舞是假，献人是真罢？”
“本王的心思瞒不过姑娘。”
“那倒未必。凝嫣就想不明白，为何王爷要弃舞倾城而选凝嫣？”
“因为她一心侍贰主，而你没有主人。”
一心贰主？舞倾城的另一个主人是风息么？
“凝嫣当然没有主人。”凝嫣永远都不会有主人，因为，我不做任何人的走狗。
“那还请凝嫣姑娘仔细安排，莫让本王失望才好。”
“爹，为何非她不可？”
“芝儿，现在局势十分紧张，容不得我们有半点疏忽。此时非彼时，你就不要儿女情长了。”
“爹——，我觉得她不是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
“那是当然。舞倾城谁都可以当，但是凝嫣却只有她自己可以。若她能刺探出太子的真实情况，自然是好；若是不能，我们也可以推的一干二净，不论她背后是否有人。”
“爹，单凭那一个快死了的婆子，她就会听我们的吗？”
“会。”虽只字不提，却不难看出她的担心。若是不担心，若不是不能牵制，她也不会再回王府。
“可，万一那婆子知道了自杀了呢？”
“她不会，就算世上的人都死了她也不会自尽。”
“爹怎么知道？”一时口快玉芝想都没想就问了出来，瞄见东方赤变得阴沉的脸，才意识到自个儿说错话了。
我怎么知道？呵，司徒沅，你不就是一个十分吝惜自己性命的人吗？你那么自私，又怎么会舍得死？只是，怎么会有一个肯为你出生入死的徒弟？
莲池阁。
两个人，一个红得夺目，一个白得耀眼，双双倚靠在护栏上。
“你是花妖么？”凝嫣看着满眼的白莲，心中十分欢畅。
“你说呢？”
“莲妖？”
“嗯。”
“妖界之中，莲者最易窥得仙道。你就为了寻一个女子来这人间的么？”
“不全是。”
“你为什么一定要寻她呢？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呢？”
为什么呢？还差十几年，他就有了万年的道行，他就可以羽化成仙。却是偏偏这个时候，一定得遵从祖训来人间寻一个女子。一个对他们莲族有再造之恩的女子，来寻她只为还报当年之恩。
“花解语，倘若她死了呢？”
花解语心中一惊，他从来就没想过那女子会死。始终有一半的血液是人类的，会生老病死，脆弱不堪。屈指一算，若那女子还活着应该有八十多岁了。
八十多岁？那么说，我这些年的寻找都是枉然？八十多岁，谁知是生是死？
“没事的，就算她死了，她还会有后人的不是么？你给我谈谈那女子的吧，我也好替你寻。”
“小妖精怎么这么关心我的事了？”花解语看了凝嫣的依然红肿的侧脸，突然起了心思想逗逗她。
“你这幅样子要是拿去哄着那玉芝，说不定人家一高兴就把那女子的下落告诉你了。”
“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呸！”看着花解语装腔作势的样儿，凝嫣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串起了一串风铃，久久的在莲池回响。
“我倒是希望你就是。”
“说不定我就是她的后人呀，你倒是说说她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