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期闭上眼睛,在段辰雪发间印下一吻,温柔的可以滴出水的声音响起,“我会的。”
待分开时,段辰雪解下了一直挂在胸前的玉佩,“把这个给他吧。”
秦子期有些愤愤的撇了撇嘴,“明明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段辰雪好笑的戳了戳他的额头,“好了,这是她的遗物,让它回到她的国家,不是最理所应当的吗?”
虽然眼中还有些不爽的意味,可秦子期还是接过了玉佩放入怀中,只是他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害的师傅受了这么多的苦,想要这么容易的把玉佩拿回去,做梦吧!叫秦子期的人从来就没这么好的心肠。
于是,当他站在通往康靖的路上堵住夜冥的去路时,脸上一贯的温柔笑靥显得有些平淡,而被他堵住去路的夜冥则也皱了皱眉,走到秦子期面前,“本座不是把他送回去了吗?还来找本座作甚?”
“现在去杀了那些人,还有意义吗?”秦子期没有回答,转而发问道。
夜冥的眼中多了丝冷意,“她死了,他们还能活着,世界上可没这么容易的事。”
“如果你此举是为了外婆,那么就毫无意义,你没有必要在她死后还替她做决定,更何况这是她不想看到的决定。”对亲人的称呼脱口而出,秦子期不觉得有丝毫障碍,“他让她幸福过,选择不去记恨,也是外婆的意志。”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夜冥声音中的冷意几乎能将人冻伤,“没有人在动了我的人之后还能不受到惩罚,本座……”
“谁说没有?”秦子期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宋雨生余下的生活在悔恨与懊恼中度过,他的妻子也因为长年的冷落郁郁而终,至于宋青云……”秦子期轻笑一声,“和他计较只让人觉得那太蠢了,他只是个白痴而已。”
秦子期笑的很是冷酷,“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
夜冥一怔,再看向秦子期的时候,眼中多了丝深意,“这样吗?可如果本座一定要让他们死呢?”
秦子期侧过身子,“请便,制造出意外的事谁都会,更何况是你,只不过这会让舅舅心中添堵,这样一来就违背了外婆想让孩子快乐的初衷,就会让外婆不得安眠。”挑唇笑笑,“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夜冥眼中透出一丝笑意,“照你这么说,这人本座还杀不得了?”
秦子期笑的毫无威胁,“我只是给出我的建议罢了,况且你到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何必要开启另一个不完美的结局呢?”视线越过夜冥看向后面的马车,“擅自做出这种举动,皇室和神庙,想必意见都会很大吧?”
夜冥眼里多了一分厌恶,“不长脑子的东西,若不是看在他没几天活的份上,本座就直接了结他了。”
“和那玉佩有关吗?”秦子期敏锐道。
夜冥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从秦子期身边越过,“那几条命,本座就暂且留着,至于那玉佩,若是她喜爱,就留着,不喜便扔了吧,神庙的那些恶心人的东西,虽然有些用处,可也是时候改改了。”
随着他的前行,身后的队伍也跟着出发,当马车经过秦子期的一瞬间,从扬起的窗帘的缝隙,他看到了那个几天前还想着要统治一切的男子,此时已经生死不明的躺在马车里,血红的花纹蔓延至整个脸部,就像夜冥所说,他没几天活着的日子了。
没有怜悯的情感,秦子期也朝来时的路上走去,恐怕这样对他来说,才是最合适的归宿……
等到再次看到永宁城威武庄严的城门时,段辰雪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痴痴地看着那一点一点接近的朱红色,从鼻尖猛地传来一阵酸胀感,似乎在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段辰雪闭了闭眼,颇自嘲的笑了,自己从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这里,这一切开始的地方,却让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熟稔与欣喜。
“快要到了。”一只手伸过来护住了段辰雪的额头,温柔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别吹太久的风,小心着凉了。”
“哪有那么脆弱。”段辰雪虽然口上这么说,还是缩回了马车里,然后懒懒的倒在了秦子期的怀里,视线滑过秦子期的面庞,美目中带了丝关心,“怎么瘦了那么多?”
秦子期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等到回城就好了,倒是你……”黑瞳里全是担忧和不舍,“让你受苦了,这么久的路程,我却没有任何办法来减轻你的不适。”
段辰雪不在意的勾勾唇角,“不过是赶路而已,像你说的,回城就好了。”然后便闭起眼睛,假寐起来。
秦子期怜惜的拂去飘在段辰雪面上的碎发,他知道师傅从来就不想让他担心,可怀孕和赶路给她带来的伤害却是有目共睹,与腹部隆起相反的是一点点消瘦下去的面庞,本来就偏白的脸色如今更是白的不见一点血色。覆上那放在腹部的素手,手腕细的几乎一碰就碎,皮肤透明的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秦子期不禁执起那细瘦却从来都是充满力量的手掌,放在唇边细细的吻起来。
手上传来的温热让段辰雪睁开眼睛,看到秦子期的表情时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啦,不用像看瓷娃娃那样看我了,起鸡皮疙瘩了。”
秦子期望向那双明亮有神的星眸,摇摇头,“你就是我最珍贵的宝物,再怎么宝贝都不为过。”
段辰雪直到如今都受不了他那露骨直白的表达方式,红着脸别过脸去,“闭嘴,就会甜言蜜语。”
秦子期垂下头来,和她耳鬓厮磨,充满笑意的吐息触及耳廓,“对你,这些永远都不嫌多。”
“咳咳!”外面一声故意清嗓子的声音打碎了一室旖旎,余春乐煞风景的声音传了进来,“陛下,虽然微臣很不愿意打扰您和皇后娘娘的温情时光,可我们就要到地方了,所以,您该出来见见前来迎接二位的大臣们了。”
听出余春乐偷笑的声音,段辰雪更是红透了一张俏脸,从秦子期怀中起身,把他往外推了推,“听到了吧,还不快出去!”
秦子期在段辰雪脸上偷了个香,然后在段辰雪毫无威慑力的瞪视下心满意足的走出了马车,翻身跨上了高头骏马,脸上再次挂上那和煦温和的笑容,安抚人心的,却又令人捉摸不透的面具。
从要出发开始,秦子期便开始着手安排归程事项,对外宣称皇帝要陪皇后娘娘去别院养胎,而秦扬也很是配合的消失在了皇宫,至于今天回来的日子,便是对外宣称陛下娘娘回宫的日子,秦子期也要通过这一次,真正把段辰雪的位置坐实,让全国,全大陆都知道,她,就是自己此生唯一认定的皇后,今生今世,唯君一人。
守在城门口的大臣们见着了那由远及近的御驾,也看到了那骏马上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心中些些怀疑也化为了乌有,齐齐的跪了下去,嘹亮恭敬的声音响彻天际,“恭迎圣驾回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嘶喊震天,厮杀不断,刀剑穿透肉体带起的暴戾与血腥,黄沙中,一切看起来都是鲜血的颜色,偌大的荒漠,如今变成了巨大的屠宰场,只是那屠杀的对象,统统是人类。
哭喊声,诅咒声,配上那流血漂橹的场景,让这里不像是人间,到更如地狱,而在离着人间地狱不远的高丘上,则立着个满脸冰霜的高瘦男子,血红的斗篷翻卷起沙场的尘土,他就像是从地狱中回来复仇的恶魔,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终于,他冰冷的面孔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低声吩咐身后的人,“够了,可以开始了。”
那士兵点点头,往下传递了命令,没多久,震耳欲聋的叫喊声便齐齐响起,“北漠的士兵听好了,放下兵器,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这四个字回荡在战场上方,本来就要丧失信心的北漠士兵听到这话,几乎就要立刻放下手里的武器,他们的将领一见此景,立刻一刀砍下旁边那就要把兵器扔到一边的士兵的脑袋,并大声喊道,“敢投降者,杀无赦!”
已经被逼到绝路的北漠士兵,此时哪还能听得进这般威胁,继续拼下去是死,还不如投降多个活命的机会,可被训练了太久的他们还是依循了士兵的天性,虽然不再攻击,可也没有放下武器,直到那属于北漠的民歌幽幽响起时,所有士兵再也没有力气拿起属于他们的武器。
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士兵扔下了他们的刀枪,甚至有的人直接伏倒在地痛哭流涕,这悲伤的,对生命茫然的感情让他们脆弱的如同婴儿。待秦子念从高丘上走下来时,北漠所有士兵的武器都被收集到了一起扔在了外圈,俘虏们则被康靖的士兵牢牢地看管着,见着秦子念走过来,一脸血污的宋青书迎了上去,“王爷,幸不辱命!”
秦子念的眼中多了丝温度,“辛苦你了。”然后他就要朝俘虏中走去,宋青书见状,赶紧拦住他,“王爷,虽然他们已经被打击的彻底,可还是会有危险啊。”
“无妨。”秦子念冲他摇摇头,“我进去有我的事,放心,我知道分寸。”
“请让末将跟随。”宋青书执意道,自从上次那件事发生后,他就再也不想经历一遍了,王爷被俘虏,这对他来说就是个响亮的耳光。
“随你。”秦子念点点头便径直往俘虏中走去,宋青书跟在他身后,警惕着一切可能的威胁。就看秦子念不急不缓的在众人见穿行,冰冷的声音响起,“本王征战虽不久,可大大小小的战役也见得不少,勇猛的士兵见的也多,你们为自己的国家奉献出生命,这是令人敬重的,可你们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不就是想让在家乡的亲人有个安宁的生活吗?不就是想拥护一个英明的王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