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领队说了,那盒子有标记,只要打开过就能发觉到,虽然不明显,可确实有。”林莫老实回答。
接下来,殿内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林莫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在这关头做出什么让他后悔终生的事情,终于,男人似乎有些期盼的声音传来,“你还记得她的样子吗?”
林莫拼命的回忆那天在月光下的面容,终究,有些涩然的摇摇头,“她蒙了面巾,只能看到眼睛,那双眼睛很美,属下从未见过那么美丽的眼睛,像是装满了整个天空,从她的体型来看,应该是消瘦型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朕明白了。”男人恢复悠然的声音淡淡道,“安排人手,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你全权负责这件事。”末了,年轻的帝王又加了句,“不管多大代价,找到她。”
林莫在顷刻的呆愣后立刻抱拳拜倒,“属下领命!”
待殿内又重新归于一人,那高挑的男人从座位上起身,点漆般的眸子在灯火中折射出明明灭灭的幽光,优雅的笑容显得有些苦涩,薄唇轻启,“若这是痴念,那未免来的有些太残忍了……”
早在上一个落脚点的镇子里,段辰雪就用她自己的手段弄来了一匹马,行事之果断,让想从中阻挠的闫连河没有丝毫可以插手的余地,只得接受了这个事实。这日,远远望着那似乎异常熟悉的乡镇景象,段辰雪有些疑惑的说:“怎么这里看起来这么熟悉?”
和她并肩而行的闫连河轻笑一声,“你还真是山到面前不识山,这里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康靖吗?”
段辰雪猛地一怔,紧接着,再望向那一花一草一砖一瓦的眼神变得炙热,如何能忘却,虽然改变了太多,可那镌刻在心底的回忆却是清晰可见。翻身下马,用脚步一步步丈量回归的道路,真切的感受着这份真实。
看到那从心底里散发着激动和怀念的女子,闫连河不由得迷失了,同时,心底的疑惑也逐渐扩大,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让一个人对一个国家、一片土地,这般情深意切。那种仿佛要将身体融入进去的情感,让闫连河这个对这里没什么好感的人都有种自己本应属于这片土地的错觉。
“赶了几天的路,先去休息休息吧。”闫连河牵着马走向段辰雪,“休息好了再欣赏也不迟。”
段辰雪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赧意的接过闫连河手中的缰绳,“嗯,走吧。”
两人沿着小路走着,道路两边稀落的田地树木变得密集,待两人远远地见着村口时,忽然听到一阵喧哗从村口处传来,见状,段辰雪不禁加快了脚步。
一百来米的距离很快的就走完了,好像是在争吵着的众人压根就没注意到多出来两个人。
“李嫂,不是我不让你去,这么晚去山里太危险了啊!”
“难道村长你就让我家虎仔在山里过一晚上?他一个小孩子,一个小孩子!你放开我,我要去!”
“李嫂你等等吧,等李叔回来了商量商量再去吧。”
“等不及了大妹子!我在这多一刻,我家虎仔就多一分危险啊!”
“发生什么事了吗?”正在争吵着的几人突然听到了一声清冷的问话,转头去看,均是被面前之人的面貌深深震动,那螓首蛾眉的女子只是站在那里,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还是那个被称为村长的人先开口,“请问二位是……”
闫连河笑眯眯的站过来,“我们是旅人,路过贵镇,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的,不知可否寻个方便?”
“旅人?”村长打量了下两人的衣着,“二位是从北漠过来的吗?”
“嗯。”段辰雪点头,指了下后面的连绵山脉,“我们从那边走过来的……”话音未落,那争吵的源头,一个身体微微发福的农妇满面激动的抓住了段辰雪的衣袖,“你们是从后山过来的吗?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小孩子?5、6岁的样子!”
“李嫂,你冷静点!”村长拉住那妇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姑娘别介意,这事……”
“到底怎么了?”段辰雪心里已经有了估测,转脸对那妇人说:“是不是孩子走丢了?”
“我家虎仔,我家虎仔从今天早上就不见了,我本来以为他是出去玩了,结果吃晚饭的时候找了全村都没找到,我就在想是不是去山里而且还迷路了,姑娘啊,你有没有见到他?”
段辰雪想了想,忽而点点头,“好像是看到了有人经过的痕迹。”
听她这么说,那妇人立刻像见到救星那般喊道,“我说了的,我就知道,村长,快点,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你别激动。”村长安抚道,“即使可能在山里,你也不能一个人贸然去啊,还是等男人们回来了再说吧!”
“不行!等不了了!”妇人不管不顾,立刻就要出发,可卖出去的步子却被人阻止了。
“你留下,天晚了,去森林不安全。”只是轻轻一摁,那妇女的腿脚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最后见到的,便是那绝尘而去的白色背影。
“明明路上什么都没有。”闫连河跟着前面的人缓缓走着,“你为什么要骗那个女人?”
“她执意要来找人,可这个时间来这里对她来说太危险。”段辰雪细细查着周围的一切,“而且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关于她的孩子的直觉,异常准确。”
“那你也没有必要来这里,难道你不觉得不安全?”闫连河拨开挡在眼前的面前的枝桠,很是不明白段辰雪此举的原因。
“那你为什么要跟来呢?你可以在村里好好休息的。”段辰雪似乎看到了什么,俯下身去仔细探查。
“因为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陷入危险。”闫连河站到段辰雪旁边,“保护你,是我的职责。”
“真是种奇怪的职责。”段辰雪挑起唇角,“与其在那里想这些东西,不如趁早帮我找人。”
“这么大的森林,找一个人的难度可想而知,你居然会揽下这种麻烦事,真让人吃惊。”闫连河毫无兴趣的拨弄着旁边的树枝,他对找人什么的根本不关心。
段辰雪没有答话,愿意做这种事情的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是他的国家,这是他的子民,虽然从来没有过圣人拯救世人的慈悲,可近到眼前的求助,她不会袖手旁观。
一个小孩子,根本不会走很远,不光是体力,还有无措的心理,在更多时候,他们选择的是原地等待,等待着有人能发现他们。抱着这种想法,段辰雪顺利的在离森林入口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只属于小孩的鞋子。
“就在这附近了。”段辰雪看了看地上明显起来的痕迹,松了一口气,四周看了看,“我们分头找,速度快些。”
闫连河虽然不情愿,可还是乖乖地按照段辰雪所说,在周围找了起来,他人高马大,自然视线范围要大得多,无意间扫到好像是坡下的一处有一抹不属于森林的颜色,眼睛微眯,定定的看了会,便一边往那去一边冲段辰雪说:“找到了,跟我来!”
等确定那里的确就是李嫂描述的小孩时,闫连河带了些教训的语气说:“小鬼,没事不要乱跑,你知道你让你娘多担心吗?下次别让大人担心了!”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小孩的旁边,正要伸手把小孩从地上捞起来,就听到段辰雪急促的叫喊。
“白痴!别动!”
声音入耳的一瞬间,闫连河只觉得一阵阴冷的感觉从后脑勺直冲头顶,直觉的朝旁边闪去,可那阴冷的东西却如附骨之蛆,紧紧的跟了上来。
“啧!”从余光已经看到那到底是什么,三角形的头颅,斑斓的身体,闫连河几乎瞬间就从腰间摸出了小刀,狠狠的朝那毒蛇扎去。可那毒蛇却明显比他料想中的更加灵活,尾巴在树枝上一抽,便改变了身体的方向,直直的冲着闫连河的脑门而去,速度之快,简直在瞬间就看到那尖利的毒牙到了眼前。
使劲向后仰去,尽量拉大和毒蛇之间的距离,可只是杯水车薪,就在闫连河自嘲今天就要交代在这的时候,那刚才还在眼前的毒物竟然伴着一声敲击声而瞬间消失,无暇再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脚下突然松软空洞的土地让他后倾的身体毫无支撑的朝后倒去,那里,是高达数十米的断层。
绝对不会等死,闫连河想趁着脚下还有实物的时候向上跃起,可已经晚了,就在他想着今天是不是百事不顺的时候,手腕却被紧紧抓住,用力之大,像是要拉起整个世界。
浅色与墨色的眼睛相对,闫连河几乎无法相信面前的事实,“你……怎么会?”
段辰雪只觉得胳膊都要断掉了,身体从来这里之前就很弱,到这里后也一直疲于奔波,身体一直没有好过,虽然一些轻巧技术性的反应可以做出来,但维持着一个相当于自己两倍的重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闭……嘴!”段辰雪死死咬着嘴唇,“上来!”
上去?闫连河看着那张死白的面孔,还有因为过于用力而渗出点点鲜血的嘴唇,心中猛然一阵钝痛,连拉着他都这么费力,如果他再用力向上的话,她的胳膊岂不是要受伤?从来都是以自己为中心的闫连河,第一次在危机关头想到了别人。
“快点!”段辰雪已经察觉到自己身下的土地有了些松动,如果闫连河不有所动作的话,最后的结局绝对是两个人一起掉下去,想到这,她也不管闫连河到底要不要上来,用上两只手,使劲的向上提拉着对方。
“你会受伤的!放手!”闫连河无法再看下去,出声阻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