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弦管竹都会一些。最喜欢的是七弦琴。不知阁主可否赐教?”
柯露玉手一扬,一支玉萧出现在光洁如玉的手掌之中。
她身后一个少女立刻捧上一尾七弦琴,递给石非玉。
石非玉伸手接过,盘腿席地而坐,将琴置于膝上,轻拔了一下琴弦,清越动人的声音在林中回荡,久久不绝。
“好琴。”他赞道。
柯露面有得色:“世上好的乐器,我五音阁没有一样是不全的。就拿这清木琴来说,音色仅次于闻名天下的焦尾琴。用此琴七弦,弹奏宫商角徵羽五音,如同天籁。石相,小女子吹奏一曲,你若能和上,便算是过了关。小女子自会让你们去见阁主。你若是过不了,那么小女子便要请各位回转。”
石非玉神色傲然道:“姑娘请。”
柯露玉手横握玉萧,朱唇轻启。飘渺的萧声如泣如诉,萦绕在众人耳畔。田小果暗暗地点了点头。从小在音乐声中长大,她对各种乐器十分熟悉。柯露年纪虽轻,却吹奏的技法纯熟,更难得的是,她的萧声跌宕起伏,百转迂回,有时欢快,有时沉郁,对听者情绪的感染已达一定的火侯。
石非玉暗赞了一声好,凝神屏气,手指在琴弦上轻捻重拨,琴音清脆,虽非缠绵之曲,却在每个音节上和萧声恰好相和。一个如丝般千丝万缕,百般纠缠;一个如磐石般伫立水中,岿然不动。一个轻柔,一个凝重;一个飘忽不定,一个厚实坚固。两种极端的曲风竟奇异地交织融合,相互呼应。
众人听了暗暗称奇。
就连石勇这样不懂音律的人,也听得入神。
萧声渐消,那琴声也渐止。只听得竹叶簌簌而下,飘落在泥土上。
“石相果然果然精通音律,一曲磐石对我的流水,果然和得极巧。诸位稍等,小女子这就去向阁主禀报。”
柯露微微向众人施了一礼,神色间已消去了初时的轻慢,裙摆飘飘,她带着其他少女向林中隐去。
众人耐心地在原地等着。田小果几次拿眼瞄向石非玉,看得石非玉心头火起。
“你看什么?”他脸色极不友善。
“石哥哥,你选的曲子和你的个性好象……也象块石头。”
石勇忍不住,笑出声来,看见石非玉生气的脸,又急忙压抑住胸膛里的笑声。石不坚却不给面子,嘻嘻笑了起来。
“这样的曲子谈多了,你不觉得人生无趣得很吗?个性象石头,坚硬而沉重,不是太死板了吗?有时,你若弹弹流水,我想你会活得轻松很多。”田小果搔了搔脑袋,向石非玉建议道。
石非玉拂然不悦:“我活着,并不觉得沉重。你一个丫头片子,懂得什么?不要给别人妄加评论!”
田小果向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我是看在坚儿的面子上,才好心提醒你的。你当然觉得没什么,反正这么多年来,你也这样生活过来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身边的人,尤其是你最亲近的人,他们会活得多沉重吗?”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这个阴险的丫头,我还没有和你算帐呢。就是因为你,这样别有用心地挑拨,才会破坏我和坚儿之间的感情。”
“什么?”田小果不觉提高了声音,看着石非玉的神色不象是开玩笑,不觉气闷:“你真是自以为是得可以。不但个性固执得象块石头,就连耳朵也象石头,塞不进别人的忠告。”
石非玉冷笑:“别以为你仍能欺骗得了别人。我不管你接近坚儿的目的是什么,总之,你若再想带离坚儿离开我的视线,我就决不会饶过你!”
“我接近坚儿有什么目的?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吧?”
“那么你为什么要接近坚儿?”
“那是因为……”
因为那时以为坚儿是孤儿,一心想保护他。可是,这样的理由,想必这个固执的男人也不会相信吧。
田小果有些气馁。
见她不答,石非玉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推断,心底涌上一股怒气。
“说不出来了吧?田小果,我劝你及早打消心中的不良动机和念头,在没有真正伤害到坚儿之前,我是不会难为你的。不过,你若让我抓到一点把柄,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不需要你的宽宏大量!”田小果赌气地嚷道。
“哥,你说得太过份了。”石不坚怒瞠着石非玉,大叫道,“你根本就不了解她。她才不会害我,你想得太多了。”
“坚儿,人心险恶,你懂不懂?算了,我不想又因为她和你吵架。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心。”
田小果哈哈大笑:“坚儿,何必解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有的人,就喜欢用变色的眼光来看人。唉,悲哀啊。想必在这种人的心目中,就连春天里开放的花朵都是没有颜色的。”
石非玉闻言一滞。
他确实很少注意到春天的花朵是什么颜色的。
可是,这关这个可恶的女孩什么事?
正想发作,柯露出现了。
“诸位,阁主有请。”
穿过密密的竹林,一座淡雅怡人的别苑出现在众人眼前。
走进门去,入眼就是一个花园。
水上的拱桥,曲折的回廊,楼台亭榭,处处都是用翠竹修筑而成。
“好美的花园。”田小果叹道。不由想起在冥煞教的沁心小筑。沁心小筑的整体风格虽和雨竹苑相似,但是比雨竹苑更加纯净。但雨竹苑却又比沁心小筑多了一份大自然的勃勃生气。
柯露面有得色,将众人引入一个翠竹围成的客厅。
客厅里摆着竹制的桌子和椅子,就连茶杯也是竹制的。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竹子清香。
茶水奉上,是极清绿的雨前白毫。众人看着茶水,尚有些迟疑,田小果却直接端起茶杯,咕噜咕噜就喝干了里面的茶水。
“我正渴得很。真好,这茶真香。小姐姐,你这可真是个好地方。景美,人美,连茶水也这么好喝。要是我呀,就住在这,不出去了。”田小果心无城府地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