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向她伸出一只手,在她惊愕的目光中,抬起她洁白如玉的小巧下巴。
“真是张美丽的脸啊。你说,如果在上面用刀子划上十几条刀痕,会是怎样的模样?”
低柔的语气,仿佛情人间的私语,可是,那话中的血腥味却让骆冰音心脏紧窒。
这个男人,不是在开玩笑。
“公子,别误会,我和那个田小果没有半点关系。”她急忙解释,“真的,公子要相信奴家。”
一听“田小果”这个名字,男子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那么,她人呢?她的牌子怎么会在你的身上?”男子的黑眸深处此时正酝酿着疾风暴雨。
骆冰音正要回答,忽然想起服侍她的丫鬟们对她恭敬的态度,不觉迟疑不安。
从丫鬟们对男子敬畏的态度,不难猜测出男子是她们的主子。如果田小果和男子有过节,那么男子又怎会让丫鬟对她恭敬有礼。
田小果到底和男子什么关系?
是友还是敌?
她有一种预感,如果不小心回答错误,她的下场一定可悲。
这个男子,周身散发出一种黑暗的气息,那是混和着血腥和杀戮的冰冷气息。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骆冰音看向他,心一横,回答道:“这是一个叫田小果的女孩送给我的。”
怒气骤然在男子眼中聚集。
骆冰音心中一寒。
难道自己赌错了?田小果真的和男子有过节?
“她竟然把牌子送给了你!好,好得很!”他面罩寒霜,紧盯着骆冰音,“她现在在哪里?”
“她……”骆冰音心中发慌,表面却脸露悲伤,“她为了救人,跳到水中,恐怕已经……”
还未等她说完,她的脖子已被人用手扼住。
“啊……公子……放手……”她挣扎着。
“她跳到水中去,你为什么不也跳下去?她若死了,你还活着干什么?”他眼神狠厉,形如厉鬼,眼底燃着两簇幽暗的怒火。
骆冰音眼睛惊恐地大睁着。
这是什么逻辑?
田小果死了,她也要跟着陪葬不成?
“她……她死了,咳咳……我有什么办法?谁叫她那么傻,要去救人?”
“是的,你们都要去死!”他暴戾地大吼,手指用劲,传来骨骼咯咯的声响。骆冰音的脸痛苦地扭曲着。
身后的清涟和扣儿吓得面色如土,急忙跪在地上,抖着嗓子苦苦哀求:“教主,请手下留情。也许这位姑娘是小姐的朋友,也许小姐并没有死。若她还活着,看见朋友有个三长两短,只怕要伤心内疚……”
男子——龙慕渊心中一动,手中松动,但手指仍停在骆冰音的脖子上。
骆冰音大口地喘着气。
“她掉到哪里?快说!”
骆冰音此时已觉得龙慕渊是个如恶魔般残忍的男人。
“在……在……”
她大脑飞速转动,却不敢说出雨竹苑三字。
纸永远包不住火,她的慌言迟早会露馅。她现在只想为自己多争取一点逃生的机会,先把眼前的难题对付过再说。
“在,在历城外山林中的一个深潭里。”她说。
她故意把话说得模糊。历城外的山林,范围极广,他若一一寻找,绝非易事。何况深潭在哪?她并不明言,只说是在林中。林中的深潭,可不止一处。就让他慢慢找吧。
龙慕渊暗自冷笑。
能控制一大批阴险手辣的人为他卖命,龙慕渊岂是那么简单的人?他一眼就看穿骆冰音的诡计,对骆冰音刚才的话语自然也产生了怀疑。
小果的朋友?
只怕未必!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禀报声:“禀教主,逐浪堂堂主方强连求见。”
一个滚圆的身子滚进来,冲着龙慕渊就跪下了,大哭道:“教主,属下该死,没有找到特使,还让人给骗了!”
没头没脑的一番话使龙慕渊脸色更加阴沉了。
清涟急忙向方连强使眼色,方连强一愣,这才发现龙慕渊脸色难看,心中更加慌了,忙不迭地说道:“教主,属下该死,没有及时向教主禀告特使行踪,实在是因为属下想将功赎罪,尽快找到特使。属下在雨竹苑外的林中寻找,遇到了教中之人,这才想到要向教主请罪。属下还有一事要向教主禀报,那特使令牌……”
抬眼不期然看见床上的骆冰音,立刻激动地叫道:“就是她,就是她偷了特使的令牌,还害特使掉进池中。教主英明,原来早就明白事情原委,抓到了这个女人……”
还想继续对龙慕渊歌功颂德一番,却被龙慕渊打断。
“你说特使是这个女人害的?”
“对,对,就是这个女人。当初属下看见她身上的令牌,还以为是特使呢,为了救她,莫名其妙地和别人打了一架,却不料被这女人骗了。”
骆冰音自方连强进房后便认出了他,心中忐忑不安。她大声叫道:“我没有,公子,你别信他的鬼话!”
龙慕渊缓缓站直身子,问方连强:“特使掉进哪里的水池中了?”
“就是这个女人住的雨竹苑中的水池。”
“来人,将雨竹苑里的水池给我把水抽干了。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教……教主,池里的水抽不干。里面有个旋涡,直通池底的一条暗流,属下推测特使是被卷进暗流了。”
“那就叫人到暗流中去找!如果没找到特使,你们都提着脑袋来复命吧。”龙慕渊怒不可遏。
他不想承认,心底涌上的那股子恐慌是什么。
她,一定会没事的。
如果她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该怎么办?
他感到心如沉浸到了冰水中。
当初发现她离开他时,他充满愤怒,甚至感到受到了背叛,那时他想,一定要找到她,找到她后,要狠狠地折磨她,处罚她,让她再也不敢离开他。
可是,一天后,他的怒火降低了,担忧却随之增加了。
两天后,他的怒火降到了最初的一半,担忧增加到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