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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终于出轨(2)

两个人各自要了一杯咖啡,一碟小点心,面对面拉着手唏嘘了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艾小毛用面巾纸蘸了蘸眼角的泪珠,问:“小鱼,说说你这一年是怎么过的,有孩子了吧?”庄小鱼也轻轻擦擦脸颊,说:“好久没有这么舒服地流流眼泪了,孩子刚满三岁,该上幼儿园了,你呢?”艾小毛迟疑了一下,她不知道该怎样定性自己的情感生活,就说:“可被你落下了,还是单身贵族呢。”庄小鱼笑了笑:“这没什么,只要是未婚青年享受已婚待遇就行啊!”艾小毛没听懂:“这是什么话?”庄小鱼隔着桌子捶了她一把:“装傻吧你,已婚待遇就是夜空不寂寞,床上不孤单呀!”艾小毛抓住她的掌心连着搔了两下,说:“就坏吧你。”怕别人侧目,两个人低着声笑了半天。庄小鱼又说:“小毛,看你这遮遮掩掩的,我又不是狗仔队,揪你隐私来的,行了,让你先戒备一会儿,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你肯定也听说过一点我和市社崔主任的传言,我告诉你,除了那些夸大的细节,故事本身是真的。”艾小毛没想到庄小鱼这么坦率,插话说:“小鱼,不瞒你说,我在心里真为你鸣过不平,是真的又怎么样,有时候,为了活得好一点,女人又有什么办法?”

听了这话,庄小鱼的表情突然黯淡下去,她用杯匙顺时针地搅动着咖啡,由于冷场,勺子碰撞杯壁的声音显得很响,隔了一会儿,她才说:“小毛,原来我也是像你这么想的,可是最近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岁数大了,也许是心态老了,我的看法完全变了。是呀,这么多年攀权附势,被人指指画画的,表面上看我得到不少,位子、面子、票子、房子,该有的都有了,自己也没损失什么,说句难听的话,女人的那个地方不就是让男人出出进进的吗,多几个人光顾又能怎么样?可是,你要是没家还无所谓,当你有了家,特别是有了孩子,心里就无法安静下来了,不能往回琢磨,否则就会感到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可是到底丢了什么一时又说不清楚。终于有一天,我明白了,我丢了我和我丈夫的尊严,还有我在孩子面前的坦然。你不知道,你可能根本无法体会,丈夫的尊严还在其次,大不了我心里愧疚,离婚就是了,关键是孩子,现在我连想都不敢想,等孩子大了以后,跟我探讨情感专一的问题时,我该怎么面对她的目光?唉,和以前那些片刻的欢娱比起来,这两种感觉才是永恒的,会跟着我一辈子,甚至能把我压死。”

艾小毛简直听呆了,一个尊严,一个坦然,这是两只石狮子,是给人的平静心态把门的,如今,庄小鱼好像都找不到了,艾小毛从来没有这个层面的体会,但是她能触摸到庄小鱼滴血的心跳,她很快地就将心比心,觉得自己的处境比庄小鱼也强不到哪里去。

庄小鱼接着说:“现在他对我,只剩下欲望,而且还是那种填空的欲望,很简单,他又有了新欢。这就是我的悲哀,明知是替补,也得老老实实在场边坐着,等着随时被招上场。虽然我现在也算个什么部长,翅膀好像硬了,但是只要他在,他的影响就能覆盖我,而且,和我搭班子的几个副手,我能感觉出来,从心底明显地看不起我,这能怪人家吗?这种破事除非不做,否则哪有纸里包火的,所以我不敢设想将来,他在时,我要受他的控制,他不在了,我可能被作为出气筒收拾他的残局。”

艾小毛看着和刚才判若两人的庄小鱼,只好安慰她说:“小鱼,你也别太多虑了,反正他有短处攥在你手里,如果敢难为你,就给他个大难堪。”庄小鱼摇摇头:“不可能,这是一损俱损的事,那样的话,我也会很惨,等于亲口证实了那些猜测,女人一旦贴上了这个标签,会一直带进棺材里去的。”

虽然没有和男人在一个屋檐下以夫妻的名义共同生活过,但是艾小毛觉得自己能够读懂男人。男人是春天的柳絮,骨子里就是要飘移的,风和树枝都无法把他们固定在一个地方。他们钟情于一个女人的时候,往往是处在还没有发现新的目标和虽然发现目标但是懒得重新开始的空窗期。

本来是想谈高速公路路牌的事情,结果正事两个人只字未提,只好另约时间。艾小毛从咖啡馆出来,像丢了魂似的,满脑子回响的都是庄小鱼的话,自以为很有主见的她预感到这番话将对她后面的选择产生巨大的影响。

艾小毛拦了辆出租车,本来想回家,可是鬼使神差地转到了报社。她知道向天歌肯定还没走,这时候,她特别想看看向天歌的脸,仿佛那上面藏着她要寻找的许多答案。

向天歌看见艾小毛进来,略微愣了一下,他摘下耳麦,把电脑里的光盘取出来,顾不上仔细研究艾小毛的表情,说:“告诉我永远到底有多远,这首歌唱到我心里去了。唉,我的性格里有一架周全的天平,我就是那上面的指针,这面偏偏,那面偏偏,疲于奔命,疲于平衡,结果呢,哪边也不满意,我自己还转得头晕脑胀。”艾小毛说:“周全的人是最辛苦的。你就像一只钟摆,来来回回之间,日子就过去了。老实说,天歌,现在我很理解你,但是不欣赏你。实际上,只要是想逃离单调生活的人,就永远不可能周全。”向天歌无语,像是认可了这个结论。他揽过艾小毛的腰,轻轻往怀里一带,艾小毛整个人就贴了过来。但是这一次,艾小毛的拥抱显得有点漫不经心,胳膊圈出来的弯不像在北戴河时那么柔和,只是向天歌没有感觉出来。倒不是他粗心,而是他早已习惯了和艾小毛的相处方式,既依附又独立,既飘忽又顺从。

向天歌摩挲着艾小毛的后背,不解地问:“小毛,你总是怪罪我的周全,周全不是一种美德吗?实际上,维持周全的人,是把自己放在圆心的位置,然后呈放射状普照所有的人,这有什么不对吗?再说,和你精神依偎的这些年,我一直在追求完美,但是也把自己移情、说谎这些最不堪的侧面展现给了你。”艾小毛说:“问题就在这里,那不过是你的一相情愿,你想太阳都只能照到地球的一半,你却希望普照所有的人,不是痴人说梦吗?周全并非有什么不好,而是生活本身是需要取舍的,你因移情而说谎,我从来不认为那是你的本质,可你长时间为了一个不可能达到的目的努力,说不定路上就遗失了什么。”向天歌还是不解:“会丢了什么呢?”艾小毛说:“丢了对我的专一,最后丢了我。”向天歌说:“怎么会呢,你忘了我的属相了?我不就是你的一条忠实的狗吗?”艾小毛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充其量是一条癞皮狗。”向天歌说:“因为爱,所以‘赖’。小毛,谁让你这么好呢?”艾小毛叹了口气,眼泪就流了下来:“咱们这样的关系,说忠实又有什么用呢,本来就是没有约束的。”向天歌不以为然:“那可不一样,同床异梦和异床同梦能一样吗?”艾小毛说:“反正我觉得你比我强,进退尽在掌握,把一切都摆布得得心应手,你知道吗,天歌,虽然我们有着那么多的默契和共鸣,可我常常觉得根本抓不住你。有时候,我甚至想,你对于我来说,只是一段经历,不是一个依靠。”向天歌支吾了一声,说:“小毛,跟你说句心里话吧,婚我是早晚要离的,当然这不仅仅是开给你的一张空头支票,更多的是为我自己,我不能总是这么感觉窝囊地活着,可离婚又确实是一个很庞大的工程,我承认有点得过且过,害怕被无休止的纠缠绊住手脚,不到万不得已,这一刀很难切下去,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一直没有停止寻找机会,一旦时机成熟,我会一刀两断的。”

以前,艾小毛并不怪罪向天歌,她很清楚,爱上已婚男人就好像在做股票,赔与赚,根本无法预料,是需要押上一宝的。她从来不认为男人拖着不离婚就是在敷衍甚至欺骗女人。在婚姻里,男人有男人的底线,这条底线就是眼前的生活状态决不能回到起点重新起步。艾小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男人一边,也许是她深信没有面包的爱情不会长久的道理。有时她觉得女人可能就是天生贪婪,不仅要独占感情,还要男人给自己一个令人羡慕的享受。

可是现在,艾小毛的想法变了。原来女人和男人的爱是大不一样的。女人看重的是呵护,男人看重的是愉悦。于是,麻烦就来了,呵护需要的是耐心和投入,愉悦需要的却是新奇和刺激。男人呵护累了、烦了,女人就会备感失落;女人不再精心包装自己了,男人就会移情别恋。到头来,两个人都觉得冤,都觉得对方辜负了自己。

艾小毛眼神幽幽:“天歌,去我那坐一会儿吧,送过我那么多次,你都没有上去过。”向天歌收拾好案头的东西,担心遇到熟人,两个人默契地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广告部。

艾小毛的家不大,套内面积只有六十多平米,两室一厅,但是布置得很小资,实用的简约风格使得每一个角落都显得明快、疏朗,淡淡的女人香飘散在客厅里,一台落地液晶电视遮住了影视墙的大部分,两只柱形的音箱秀气地围在电视机的两边,靠近阳台的地方,是一只通体黑色的铁艺花盆架,上面端放着一个蓝色釉面花盆,“馨香”二字烧制得很是精细,一株开着大片花朵的蝴蝶兰点染着房间里的灵气,可坐可躺的布艺沙发传递着温暖的信息。

向天歌新奇地环顾着客厅的摆设,从中揣摩着艾小毛的偏好。艾小毛在厨房里忙碌着,向天歌说:“刚吃过饭,你还折腾什么?”艾小毛闭掉厨房的伸缩式吊灯,点亮了一支烛台,红色的蜡烛上跳动着黄黄的火苗,映得天花板忽明忽暗,她招呼着向天歌:“来吧,我的向总,请入席!”向天歌一看,两只雕花的倒锥形高脚杯里已经满上了红酒,桌上摆了四个小拼盘,一碟皮蛋豆腐,一碟糯米藕,一碟沙拉,一碟酱牛肉。艾小毛举起杯:“这酒是开发区主任送给我的,是他们去欧洲招商时对方市长的礼物,一直没舍得喝,今天犒劳你吧。”“我何劳之有?难道是总让你郁闷也算功劳?”“贫,先喝了。”说着,艾小毛一饮而尽。向天歌忙说:“我的姑奶奶,红酒不是这么个喝法,一会儿要醉人的。”艾小毛又满上一杯:“长这么大,还真的没有醉过,那种滋味一定很难忘。”“不是难忘,是生不如死。这半年,我数得上的大醉就有三次,简直像大病一场,要三四天才能缓上来,当着这三个局的局长,哪里像我们现在这样悠闲?”“你什么时候又搞出来三个局长?”“我自封的,每天应付饭局,破解迷局,收拾残局,不是三个局吗?”

说着说着,两人就缠到了一起。向天歌欣赏地看着艾小毛,艾小毛也回应着他迷离的眼神。向天歌轻轻将她揽在怀里,艾小毛扬起脸,伸出舌尖,在向天歌的唇上扫了一下。就是这轻轻的一下,很快就将向天歌燃烧起来。向天歌动情地抱起她走进卧室,来不及熟悉这里的环境,就几下剥光了艾小毛。艾小毛一边说“看你急的”,一边拧着身子迎合着向天歌,正忙着,向天歌的手机响了,已有些颠狂的艾小毛拉住他的手不让停下,向天歌凑在她的耳边说:“乖毛毛,让我接一下,就说两句话。”他不但没有终止动作反而加快了进度,举着手机的手随着身体的波动上下摇摆着,像是在和谁打着招呼。艾小毛一面忍住快感,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一面也就由他去了。向天歌接起电话,是不锈钢制品公司的经理打来的,还是催酒会搭台的那笔工程款。向天歌客气地说:“崔老板,您可真是催老板。我现在正在签一个急件,过半小时给您打过去。”艾小毛拧着他:“就你会说,我怎么又成急件了?签签签,我看你用什么签?”“都快把我吃了还说不急?”说完,向天歌不再理她,坚持了一会儿,就自顾自地一泻千里。

红酒的后劲和刚才的癫狂烧得向天歌脸颊发烫,他温存地将艾小毛搂在怀里,艾小毛侧了下身,抓起一个棉垫扔到地上。向天歌轻轻咬着她的耳垂:“小毛,这是不是在做梦?”“也是也不是。得到了你未必拥有了你,这是梦,享受现在争取未来,又不是梦。”

艾小毛下床去给向天歌端水,向天歌不经意看了一眼床前小地毯上的那个棉垫,那上面分明沾着几点殷红的印记。向天歌吓了一跳,伸手拿起来刚要细看,就被艾小毛夺了过去:“天歌,没错,我还是处女。可你别以为我是怪物,不食人间烟火,没有感情,没有欲望,我是没有勇气。你知道,现在的情趣用品这么丰富,欲望很好解决。这都什么年代了,我对你的感情,没必要用这一小摊血去证明,我也没想过要用它换回你的承诺,我只是想把我的第一次交给你,也算给我这么多年的等待做一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