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个痛苦的过程,痛苦的人们会在坎坷的道路上遭遇或多或少痛苦的事情,然后,痛苦的心情会羁绊一个痛苦的灵魂,在空乏的日子里掐的越来越紧,直到一个痛苦的人痛苦地死去。
真正的生活就在于每天感悟生活的痛苦。
罗洪烨回到学校后,本应该为558分的好成绩感到高兴,恰恰相反,这个数字带给他的只能是痛苦。
当他的同学向他表示祝贺时,他感觉到同学们是在向他献花而是进刺。
他的痛苦说来话长。
中考完的第二天,田老师把罗洪烨、曾湘缝还有他们班的班长叫到他的办公室也就是卧室,要他们几位帮他改中考试卷的政治课题目。
每次大考小考,田老师都会请班上的同学来帮他批改试卷,以前一般没有罗洪烨的份,田老师看罗洪烨的语数外都考了高分,也就把罗洪烨列入“陪审团”。
那是一个午后的傍晚,罗洪烨同“陪审团”的其他成员来到田老师的办公室。一进门,就有一股异味迎面而来,罗洪烨一闻直想呕吐,罗洪烨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屋内:书籍凌乱地摆放着,活象一个个被遗弃了的孩子,在陌生的道路上找不到自己的归路。床上,桌子上,地板上,甚至泡有臭袜子和短裤的脸盆里都杂乱地堆放着书。床上的被子没有叠。衣架上挂着的衣服的衣领上结着的污垢乌黑的,比夏天里洗澡前大水牛身上的脏块还要黑还要后。
罗洪烨平时常听同学们说田老师有事没事喜欢挂老师找学生谈话的幌子请女同学到他的卧室去坐坐,一半为了谈心,一半为了洗衣服。辛好罗洪烨他们班的女生不像任淑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个个练就了一身洗衣服的好本能,再脏的衣服三五两下字就洗得干干净净。田老师公开在班上表扬了一些女子,泼辣女朱花伴为此都高兴了个把星期。
罗洪烨极其认真地批改着田老师分给他的任务,在红勾够红差中尝收“枪决”别人的痛快。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后来发现他的“同事们”个个快刀斩乱麻,几分钟就改完了一大叠。他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加快了阅卷的速度。看着顺眼的多给几分,字迹潦草龙飞凤舞者一律只送个人情分,内容答得再好,罗洪烨也不会去看,就像相貌丑陋的女子再有内涵给任第一印象不全很好。
他完全凭第一印象给主观题打分。
等罗洪烨快要改完的时候,其他几个人早已走掉了。他翻到自己的试卷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他三步并作二步跑出田老师的办公室,向过道的两边望了望,装作很自然的样子在田老师办公室的门口站了好长一段时间,确定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来办公室后,马上轻悄悄的回到办公室,关上门,门没有反锁。弄了一个重物挡在门口,以防止突然有人窜了进来。一切就序后只欠东风了,从抽屉里找来了一只蓝钢笔,动作敏捷地把自己错了的客观题答案改了过来,用红笔加上分。主观题更是容易只要在原分数的后面划个“+”号再打个分数用圆圈圈起来最后来个总得分。
整个过程做的天衣无缝,看不出半点破绽。
在中考总结大会上,田老师公开表扬了罗洪烨说他能在这次中考这脱颖而出是前半期刻苦学习的结果,大家要向他学习。
在这世界上原本我们原先非常想得到得东西等拥有以后就觉得是一种痛苦一种负担了。
罗洪烨太爱面子了,在班上想图个虚名,千方百计得到这个虚名以后心里有揣揣不安心怕曾湘缝这小子知道他干的勾当,整天对不男不女曾湘缝察言观色。
在上食堂打饭的路上,看见有几个同班女生向着他齿牙咧觜得笑,笑中含满了挖苦和嘲讽。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就像夏天没有穿内裤一样难受。
而后的一些日子,罗洪烨更加沉默寡言了。基本上不同班上的同学说话,有很多人都以为罗洪烨中考考了个第一就翘尾巴自命清高目中无人,对他的保守看不顺眼,背后指罗洪烨的脊梁骨骂他不可一世考个第一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时,罗洪烨向他们借一些日用品,他们故意说没有,弄得他脸上满是尴尬色,但看不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不免扪心自问,是不是坐了对不起他们的事,百思过后断定是那次作弊的事无疑。但他们怎么知道呢?是不是现在班上每个同学都知道他罗洪烨做了一件见不得人得事?越想越觉得痛苦和丢人。
正当他陷入痛苦的泥坑不能自拔时,他收到了一封远在上海的戴老师写给他的一封信:
罗洪烨同学:
你好!
非常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你在碧岚一中重新找到了令你魂牵梦饶的学习佳境,能够在学习的过程中享受到乐趣和充实,我非常高兴,因为学习本身就是快乐的事情,你找到了学习的快乐感觉,说明你是一个很会学习的人,一个很会在快乐的学习中走向成功。我预感到名牌学校正在向你招手,我觉得你今年的高考会取的伟大的成功。
我自接你的班主任那天起,就觉得你是一个很上进很努力的优秀学生,可惜只有机会当了你半期的班主任,但你后来的奋斗经历还是让我满意的。
高考有压力,可你把它化成了动力;你把它转化成了促进你前进的助手,使你求得了更大的效果。
虽没和你见面,但我觉得你的男子汉气十分足,任何困难和挫折也吓不倒你了,你已掌握了成功的法宝,ok!
高考越来越近,望你进一步调整好心态,注意知识的总结和梳理,使之系统化条理化。
谢谢你对朱花伴的督促和帮助,我代表他的爸妈感谢你,希望你把她带动起来。
祝
顺利实现理想!
戴老师
2001年11月
戴老师是罗洪烨高中时的班主任,只任半期就调到上海取了,上海那边的工资高,发展的空间也广阔。学校领导曾同意给戴老师加工资,也没有留住他。戴老师走的那天晚上罗洪烨同班上其他一些同学去给他搬家,当戴老师真的要走时,在阵阵爆竹声中,罗洪烨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
学校失去了一位好老师,罗洪烨也失去了一位好班主任。
在罗洪烨的心目中,戴老师的地位像神一样部可侵犯。他敬他,爱他,崇拜他。他喜欢经常跑到他的家里去借他的发表过的文章。看他的文章就好象与一位智者促膝长谈,他喜欢读他的散文,他的散文折射他的骨子里的骨髓,幽幽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芬香。
他敬他、爱他、崇拜他,还因为他那种工作态度在他的所见中真的是前所未有。
前不久,他给戴老师写了一封长达六页包含感情的信,想不到这么快就收到了他的回信。
罗洪烨像收到情书一样心情久久难以平静,连续读了三四遍,装进信封,想要放在抽屉里去,想到了什么,又打开信仔细地读了起来,他读教科书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戴老师的信像一股春风抚慰他受伤的灵魂,吹走了所有的痛楚和不快。罗洪烨如坐着风,好象换了个人似的,心情慢慢舒畅起来。
叹了一口长气,暗说:“唉,要是戴老师现在还是我的班主任就好了。”
然而世界上的一些事情并不是凭我们的主观意愿就能改变的,失去了的久永远失去了。失去只是暂时,而失去后的思念却是永恒。痛苦莫过于精神上永恒的伤疤勾起不堪回首的往事,多少往事,真的如烟,付诸笑谈?
每当在大街小巷上看到小孩牵着爸妈的手嚷嚷要买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时候,罗洪烨的心里就酸酸的,好象咽下了未熟的葡萄。他打小就没有像其他小孩一样被爸妈宠着爱着庇护着。他过早地失去了父爱,生命之树好象断了一枝大树干,缺少营养和阳光,枯萎地在干涸的沙石地呻呤着,哀号着。罗母向来对他严格得有点残酷,为了他将来有出息,光宗耀祖,无情地剥夺了他所有的休息时间,小时侯罗洪烨喜欢玩捉迷藏,有一次,他偷偷摸摸的走出去玩捉迷藏,被他母亲发现了,揪着他的耳朵扇了好几个响亮的耳光,自从那一回后他出去有什么事首先都要小心翼翼地“请示”他母亲“批准”后方敢动身。
罗母要求他每次考试都要拿第一,不拿第一就要挨打。记得第二个学期期末考试罗洪烨没有拿到第一,正在插秧的罗母,操起田埂上得扁担就往他身上扫,出手绝不逊欲于刽子手,罗洪烨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晚上趟在床上连哎吆都不喊一声。高三时罗母罗父联手把罗洪烨揍了一顿,他现在都还有点记恨他死去的父亲。
中国传统教育不是填鸭久是棍棒。假如高考是指挥官,那么靠山则是被棍棒打出来的士兵。士兵跟着指挥官,考生围着高考转,转得不好就要挨棒子,这棒子行凶行多了,慢慢地也染上了恶习——凶狠毒辣。
高考没有棍棒,棍棒不指挥高考,这便是新儒林的大辛,也是高考改革的大辛,更是中国教育的大辛。
然而这是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