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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胰腺癌,被称为“癌中之王”,一向身体强壮,一年到头感冒都没有几次的父亲怎么会得这种病?!

叔叔编了个理由让我回家一趟,我隐约感到家里出事了,但不敢乱猜。当我急匆匆地赶回家,叔叔把医院的诊断结果给我讲了后,我的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

发现已经有些时间,家人都瞒着我,因为马上要手术,必须要告诉我了。我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心存侥幸,一定是诊断错了!

一切要等手术后对肿瘤的分析才能得出结论。

父亲躺在病床上,看我回来很高兴,同时怪罪我:结石不是什么大病,你跑回来干什么!实情大家不敢告诉他,我强作笑脸,告诉他学校里没什么事。

医生按例让我签生死合同,我颤抖着签了字。长达三个小时的手术,如同经历了一场生死离别,当虚弱的父亲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我流着泪和众人一起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病床上。

现实是残酷的,肿瘤切片分析后的结论是:恶性。

但是,我不能改变现实,巨大的无奈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没有语言能形容当时我的悲痛。我和母亲在术后照料着父亲,为了不让父亲心理上产生波动,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当父亲睡着后,我在过道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医院里的走廊里灯光昏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世界似乎没有了色彩。

几天后,“911”事件爆发,我在痛苦中见证了人间的一出悲剧。

父亲出院回家修养,我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因为是农民,没有公费医疗,几万元的费用全部是自己承担,家里和我所有的积蓄加起来还差4000元,借了钱才全部交上。

无力,那时候的我,真的好无力。

病情暂时得到了遏制,我不得不回到北京继续工作。在那段灰色的日子里,我有了更深的思考,老家的亲人、北京的爱人,都需要我承担起责任,在学校里过着简单重复的日子,我看不到希望。

家庭的变故加快了我放弃“铁饭碗”的步伐,两个月后,我递交了辞职信。

02年的春夏之交,就在我为项目开始四处奔波的时候,父亲的病情突然恶化。等我回到家,他已经陷入昏迷,没有说一句离别的话,没有享受含辛茹苦抚养长大的儿子一点的孝心,他永远地走了。

注定,我一生都将在愧疚和遗憾中面对他。

人的生命如此脆弱,就像大海中的一片落叶。父亲的去世对我的打击很大,也改变了我的一些看法。珍惜生命,珍惜亲人,珍惜我们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天,让自己强大起来,去保护那些爱你的人,除了奋斗,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是的,我要奋斗!将对父亲的思念和无比的悲痛深藏在心底,擦干眼泪出发。

写下这些文字,需要勇气,如同揭开尘封的伤疤,依然流着血。曾经的奋斗,不属于我一个人,属于家人,更属于父亲。每年到他的坟前,我依然会流泪,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冲淡我对他的思念和悲痛。无论将来我能如何强大,我永远都是父亲的儿子,一位朴实无华、操劳一生的农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