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W市之行没有白跑，在表哥的关照下，我和处长策划着走完了一系列的标准程序，两个月后我从W市拿走一个70多万的合同。应了那句话：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不过后来在山东的业务我再没有麻烦表哥，不想给他惹麻烦，他属于当官很谨慎的，可以说是两袖清风、六亲不认，确实是个不多见的好官。
当然，我也是个不多见的“好销售”。这个好，不是水平高超，是道德高尚，这是很多年后我发出的感慨。
为什么？政治上有腐败，商业上也有腐败。政治的腐败是因为商业利益的诱惑，而商业的腐败是因为销售个人的道德。
以这个单为例，因为是我表哥的关系，而且金额做得非常高，假设我不是以A公司直接签70万合同，而是随便找个可靠的代理公司（或者是自己的公司）以代理的形式来签，那中间的差价去掉税金就是我的了。
当时公司还不规范，出货价我说了算，特别是开拓市场的时期，以树立样板点的名义出个特价是很正常的。那么，我可以40万或者更低的价格和“代理”公司签，中间就会有30万甚至更高的空间。这在2003年，对于我来说，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销售做久了就成了老油条，做点手脚也就成了潜规则，我早就知道这些窍门，因为在K公司的时候就有了榜样。
但是，我不能这么做，因为对A公司，我必须也应该保持忠诚，该我拿的我拿，不该我拿的不能拿，我骨子里更愿意作一个清高的“文人”，尽管，我现在确实是个商人。
这是个矛盾，从一开始就是。
忠诚在中国传统文化里根深蒂固。
政治里的忠诚成为统治者的思想牢笼，岳母“精忠报国”的刺字，有血有肉地被当作正面教材传诵，无论是不是昏君，都得忠诚于他。孔子说过：“居之无倦，行之以忠。”这是对官员的要求，意思是居于官位不懈怠，执行君令要忠诚。即便是当代，很多官员嘴里挂着“忠于党，忠于人民，忠于社会主义事业”的口号，而私下里捞个盆满钵盈。
我们不是“愤青”，可现实中有多少忠诚的面孔做着背叛的行径。政治如此，金钱至上的商业呢？用唯心主义的说法是：存在即是合理。
在我看来，忠诚是一种道德，是“滴水之恩，当永泉相报”的品格。是张文强给予我A公司大区经理的舞台，在这里上演的每一出戏，他都是制片人，而我作为导演兼演员，是为节目服务的。
我失去了很多获得不义之财的机会，但保持了问心无愧的心态。当金钱腐蚀了灵魂，商业社会里岌岌可危的道德大厦就会倾覆。
海誓山盟的爱情呢？也需要忠诚。但对于这个忠诚的理解，比政治和商业更复杂，金钱只是赤裸裸的数字，而爱情却像乱了的蜘蛛网，扯不清，道不明。
欲说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