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遥离了庄,一时也不知要去哪里,他骑着马,漫无目的走,脑子里不停闪过无数人的脸,有凌婉,有元鲤,有咏月,有云倾公子,然而更多的还是师星尘。
这个人,教导自己武艺,陪同自己长大,几乎自己成年的岁月里,都有这个人的存在。
甚至于自己还和她有过肌肤之亲。
他曾经因为自己竟然爱上师父而心中彷徨无所依靠,他曾经为了不让她背上骂名而远离她,可最终还是无能为力让自己和她深陷众多江湖人士的辱骂之中。
为此他亲近凌婉,说爱咏月,可最终却是伤人累己,离那个最想亲近的人越来越远。
师父,你在哪里?
他缓缓伸手抚在心口,那里疼的厉害,一揪一揪的,像是要把人的血肉囤着骨肉都扒拉开来。
冷秋遥在路上走了许久,他路过小镇,闯过溪沟,穿过森林,徒步行过大漠,最后在一间客栈停了下来。
那里早聚集了一大帮江湖人,各个手上都拿着兵器,形容匆匆神色激动。
“听说有大批武林人士要去围剿幻仙宫师星尘。”
“正是,我此行便是要将师星尘绞杀。”
“这个女魔头近日大开杀戒,无数人遭她毒手,这样的人,留不得!”
正欲点菜时忽然听到桌边有武林人士在谈话,冷秋遥不禁动作一顿,师父!
他按捺下自己狂跳的心,静静听他们说话,更是不动声色地低声问他们师星尘在哪。
那些江湖人士不疑有他,以为也是个义愤填膺的江湖豪客,想要先行上山探路,便爽快地给他指了个地方,冷秋遥再不迟疑,冲出客栈,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当冷秋遥闯进师星尘的房间时,她正在抚琴。
她容颜还是如他们分别时那般冷眼,只是脸上再没了笑意,冷冷的,像是他见过的冰棺中的尸体。
“师父!”他喃喃唤她,像是隔了无数个夜晚。
师星尘抚琴的动作一顿,悠悠抬头,白霜就在她身边不停扑腾,时而冲着冷秋遥啾啾叫着,显然是认出了他。
师星尘静静看着他,忽然微微一笑,“想不到你还活着。”
冷秋遥脚步一个踉跄,他料想不到他和她再次见面,会是这个局面,很多之前不敢想的念头纷纷冒了出来。
但这个时候他不想废话,只是忍着心中酸涩,低声劝她,“有大批人马正在往这里集结,师父还是快走吧。”
师星尘却慢慢冷笑起来,“我不走,他们若是来了,也叫他们有去无回。”
被她残忍怨毒的眼神惊的心中一跳,冷秋遥下意识后退一步。
随即他便听到师星尘冷冷的话语传来,“滚,再不滚,我就能再杀你一次。”
“师父,为什么师父……”
他喃喃发问,却在这时,屋外人声鼎沸,喊杀声震天,却是那群武林人士冲上来了。
“师父,快走!”冷秋遥慌忙冲过去抓住她的手就想带她离开。
师星尘却稳坐如泰山,忽然间巨响响起,那是无数埋在这里的炸药开始炸了,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师星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刚才给过你机会的,你不走。”
她说着,反手一握,却是牢牢钳制住冷秋遥,身体如蛇般缠了上去。
冷秋遥浑身一震,下意识想挣开她。
可她却在这个时候笑了,那是他们第一次欢好时她曾经露出过的笑容,虚无缥缈美的仿似不如凡间之人。
“咏月是我,云倾公子是我,师星尘也是我。”她轻轻说着话,温柔的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说话间,手指一动,一把短剑已经刺进了冷秋遥的胸膛。
“为什么?”身体的痛意快要将他焚毁,他不顾胸口刺痛,猛地倾身抱住了她,一双星目亮的逼人,像是要把她紧紧攫住。
师星尘并不挣扎,只是脸上扬起终于可以解脱的笑容,“因为我恨你啊。”
因为我恨你,也因为我爱你,爱恨纠缠之下,几欲令人发狂,我不能叫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你,所以只能让你痛苦,让我遭受剜心之苦。
耳边人声惨叫房屋坍塌,可冷秋遥像是再听不到了,耳边心尖只能听到这个人幽幽的叹,因为恨你啊……可老祖宗有一句话说的对极了,没有深刻了的爱,哪来滔天的恨。
他蓦地一笑,“可是我爱你,我的……师父……”
说着,他在师星尘猛然瞪大的双眼中,狠狠抱住了他,再也不做挣扎的闭上了双眼。
在断石的轰鸣声中,两具缠抱在一起的身体渐渐被巨石掩埋,再无痕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