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杨子凌站起身,向她走过来,“走,到外面吹笛子给我听。”他手里拿着一把做工不俗的笛子。
“你折子看完了吗?”思蓝抬头问她。
“恩。”说着伸出手来拉她,思蓝掀开毯子说:“出去走走也好,蜷得太久了。”说着便借力想站起来,哪知用力过猛跌到了他的胸前,她脸一红,“对不起,力使大了。”说着就要抽身拉开距离,杨子凌这时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抱着她的肩,她扭动着身子想挣开,杨子凌哑着嗓子柔声说道:“别动,就这样一会儿,可好?”思蓝一下子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心跳得厉害,但还是静静被他搂在怀里,既温暖又舒服。过了一会儿,杨子凌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注视着她,眼里居然含着****的柔情,然后凑上唇轻轻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思蓝呆站在那里,心里居然涌上一丝甜蜜,有些搞不懂自己了。
他拉着她,打开门,走了出去,把笛子递给她,她拿了笛子,有一丝迟疑后,放到嘴边。
笛声缓缓流出,如泣如诉,低沉哀惋,冬日的风轻轻吹起,青丝飘逸。她要吹出往世的这只令她伤痛的曲子《离心》来警示此刻的自己,提醒自己要淡然,不可轻易陷入,才能避免伤痛。正是因为曾经的伤痛让她条件反射似的害怕自己太去在意一个人一件事,所以她总是潜意识刻意地淡然甚至是漠然,在潜意识里也许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不再经历那种撕裂的疼痛。所以与子清相处一年下来,她才没有轻易对子清产生深刻的爱情,有的只是比友情多、比爱情少的一种情素。
杨子凌的心一阵一阵莫名地紧了一下,他从没有听过这样哀惋的曲子,心脏仿佛快要停止了似的。她的脸上神情悲伤,他困惑,这么小的人儿怎么会感觉到她心里像似桎梏着一个巨大的悲伤。笛声萦绕湖面,她白衣飘飘,一会儿似那悲伤尽头的一珠幽兰,一会儿又仿佛似那空茫天空下对天仰看的一只孤独的大雁。
一曲完了,她慢慢垂下双臂,面向湖面迎风站着,久久不语。良久,杨子凌方从若有所思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叹道:“今天的笛声跟那天在船上所弹的琴声不相上下。”
“只是可惜太过忧伤。”他问道:“这首是什么曲子?你自己作的?”
她弱弱地朝他微笑了一下,“这曲子叫《离心》,不是我作的,很久,很久以前听别人吹过。”她总不至于告诉他这是一只来自一千多年以后的她在前世听的曲子吧。
“太忧伤了,不过很好听。我来试试,你来为我伴舞。”说罢,吹了起来。思蓝一怔,没想到他的记忆力同子清一样好。笛声如诉,她展开云袖随着笛声翩然舞动起来,白衣裙袂飘转,像一个舞动的仙子。每一次舞动,每一次回眸,都是一次完美的默契。相视而笑,无需更多的言语。她惊诧于此情此景的心意相通。他们突然发现这样的一奏一舞,这首曲子已经不再哀惋,而是随着两颗略带愉悦欣喜的心演驿成另一番境地。
曲声停了,舞也停得恰到好处,他们俩相视着笑了。杨子凌发现思蓝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亮晶晶,尤其好看。原来这世上竟有这样动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