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早知道光绪欲从宫廷开始,整治全国吏治的决心。此事皇帝已经多次与翁同龢商量过了。上次珍嫔成事,不过不忍拂她面子而已。皇后又一再强托,珍嫔死不松口。没法,皇后只能恨恨地让珍嫔跪安。她望着珍嫔的背影消失,心里发出一阵阵冷笑。然而很快悲从中来。
是的,她知道,光绪皇帝和她越离越远了。皇上那儿绝对不能再去说,而皇太后那儿,也不必再去撞墙。她能想出太后的潜台词:还是皇后呢,人家珍嫔为什么能?那不羞得她钻地里去!
养心殿里,幽幽宫灯照着光绪皇帝那张生机勃勃的脸,上面也颇有无奈。
“你做得对,他他拉。”珍嫔向光绪皇帝说了那天回绝皇后的事,“没亲政时,朕把事情想得简单啦!宫廷卖官之风,早就想刹。谁知道,一碰上皇太后就这么难。”
“一定会难的。皇上,因为太后根本就不想煞!皇上请想,颐和园修了这么多年,海军建设停下了,陆军在天津那儿的八旗练军也不买枪了,户部成天就是动脑筋怎么从各省督抚那儿抠挖银子。举国穷困之下,太后弄些私帑,也好安她的心。况且,李莲英还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有钱人家出资买缺,算报效国家。而依臣妾看,太后还有个意思:只要操着卖官鬻爵这根绳,她就仍然掌权,继续操控权力!
光绪恍然大悟,“盈雪,你要是皇后,得帮朕多大忙啊!”
珍嫔赶紧跪下,“臣妾不敢。皇上可怜臣妾,臣妾不想遭难了!”
光绪却是豪气满胸,一把扶起珍嫔,凝视着她,“朕没保护好你,朕有愧。但是,朕刚才不是说笑话,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说着眼眶红了,继之眉眼一转,“咱这去景仁宫,嘿,朕让你好好享受一把。”
珍嫔脸呼呼发烧,不过她意会错了。
光绪令太监抬来八人杏黄轿,——只有皇帝才能坐的——趁月黑风高先把珍嫔抬回宫,然后抬自己。这么偷偷摸摸地,两个年轻人感觉非常刺激。珍嫔跪迎皇帝入宫,光绪按着她手道:“朕会让你正大光明地坐!”
珍嫔强笑一笑,却掩不住提心吊胆,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带来新祸端。
那轿子,光绪皇帝让太监抬进后殿,在景仁宫长放。以后有什么事,他可以直接从这里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