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看，我也要，我也想要。”四格格娇嗔地拉慈禧太后胳膊。这种别人根本不敢用的撒娇劲儿，弄得老女人慈祥地笑了。“嗯呀嗯呀，你这个丫头！”
珍嫔想说“我那儿有。”但又知道这话万万出不得口的。只觉委屈和着痛苦，搅得心脏嘶嘶地疼。猛然一大口酸水直涌喉头，手还没来得及挡，酸水已喷出口外。
以下又演出一出戏，却是换了另一个班子。刚才四格格和她说过，这是皇后自己特意新请的，是名头刚刚升起来的一个戏班。难道因为傅清伶跟她有文廷式这层渊源，她连个卖艺的也不放过？
一念至此，对宫里的龌龊狭隘更加厌恶透顶了。
她只是痴痴地地偷看那个落寞的背影。咫尺相隔，却远过万水千山。就象一场梦，满树繁花被瞬间击碎，只留下犹疑和伤心。她不由再度回想奉先殿那天的事，想破脑筋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那样。但是现实不容假设，一切木已成舟，一切覆水难收，只剩下不甘心的悲叹。
猛然她的心狂跳起来——光绪装作扭脖子闪电般扫过来一眼。这惊鸿一瞥不会为外人注意，而在珍嫔却好象一瞬幻作千年。她能够一点一滴、分层分级地看到皇上的心意……两行清泪不知不觉滚落。
能看到珍嫔一眼，光绪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他们不得不分离，他作为皇宫禁律的执掌者不得不施加惩罚，示以冷遇，但他心里本能地意识到事情决非现实那模样，而是另有隐情。可是这套不能轻易解开，必须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另外，皇宫里太多阴谋诡计的薰染也使他想到，这次突然让珍嫔来，又是谁的主意？别着什么心眼？莫不是珍嫔又要遭遇一场大祸？这么一想头都冒出汗来。
是谁？
是谁？
到底要干什么！
在他和慈禧太后之间，因为他看到万不该看到的东西，已经有了一种极其险恶的预兆；难道珍嫔又是这险恶之中的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