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嫂子的烟从哪里进?”
“挑膏店啊,又叫零剪店。”
“挑膏店又由哪儿弄?”
“有些大概是自己到云贵川、陕甘宁进的,不过很少。等等,我想想。哦,是这样,有一套路子,是滚子商赶烟会收散料卖给批发商,再转卖运商,然后就到了熟膏商。”
“熟膏商跟挑膏店又什么关系?”
“好象,”莫儿用指甲用力抓着另一只手背,“熟膏商就包括开挑膏店、烟馆的那些人。”
珍嫔突然想起什么,“噢,我写个信,你还是交到你嫂子那儿,给我小哥哥。”
珍嫔的小哥哥志锜就是从事与丝布、烟膏有关的买卖,有时他会去莫儿嫂子的“梦仙儿”小烟馆收帐,或是烟馆去他那儿进货。珍嫔多次嘱咐志锜照顾莫儿嫂子,关系也算挺深。
在紫禁城的心脏之地——养心殿——光绪震惊地听完对儿杨兄弟的密报,大张着嘴巴半天一动不动。
“真的!”
“皇上,您快去看看她吧,听高太监说珍娘娘太可怜了!”
“她,她还……”说到这儿,光绪强令自己镇定下来,然而一闭上眼眉头就紧紧锁起,心脏砰砰狂跳。“是谁说流产的事?”
对儿杨兄弟卟嗵跪下,“皇上,您处罚奴才吧,奴才闭目塞听,到现在才知道!——是真的!高太监说那几天太医院成天在景仁宫出出进进!”
“我明白了。”光绪暗想,“怪不得这些天一直要朕呆在颐和园,又是修返跸路什么的。回了宫,想到后宫走走也左拦右拦的,原因在此!”
而这些翻来倒去一想,无疑又是藏着阴谋。那珍嫔果真是身陷阴谋之中泽,墙倒众人推,竟然用上如此惨烈的手段!他他拉,朕的心肝宝贝,朕,朕真是糊涂,以致叫你遭此大难!
他腾地站起来,“走!”
夜幕深深笼罩着皇宫,光绪缱绻在景仁宫里,迟迟不舍离去。暮春夜气仍寒,一钩残月洒落清辉,光绪展开一袭裘衣罩在珍嫔肩上。手隔着衣服却仿佛触到她蹦蹦急跳的心,而他的心也跟着剧跳。这种共振在他是久违的体验,他闻到一股馨香,好象站在南苑马场东北角那片黄花摇曳的油菜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