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小主,这是你吗?”突然到访的荣寿公主拉起珍嫔,一圈圈转着,啧啧连声。珍嫔口里还含着花叶面,筷子也没来得及放下,哭笑不得地瞅着大公主。
“是不是伤都好了?”
“哪能呢,大公主。”珍嫔努力把香香的面叶咽下去,噘起嘴。想再说什么,突然泪花盈眶,一双筷子“哒啦”落到地上。荣寿公主没想到这话会捅到珍嫔痛处,那么大方沉稳的一个人,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珍嫔的痛,已经不是一般的痛,在她腹中夭折的那个小生命,将成为心中永远的伤疤;而她自去年以来所受的磨难,也已远超前朝的受难者。这些日子,即便极力掩饰,也不过是麸皮包水,架不住轻轻一刺。大公主话既说出,不能收回,只将珍嫔搂进怀里,一下下抚着她乌黑油亮的头发。她刚才进来的时候,猛然发现珍嫔显得又强壮又美丽,容光焕发,所以大加赞美。这在处处危难、步步陷阱的内宫,的确是非常少见的。
“妹子,妹子,好样的。那么多苦都闯过来了,会有好报的!”
这是母亲的口吻,也是母亲兼师友才会说出的话,一股特殊的暖流漫过珍嫔心房。她立即省过来,大公主不是随便来的,抹了抹眼泪问:“大公主,有什么事么?”朝莫儿使个眼色,诸宫女退出去。
这些举动,大公主欣赏得很。她身长面静,气度非凡,拉着珍嫔坐下,又瞅了会儿,道:“有件牵涉洋人觐见的事,你听说过么?”
珍嫔摇摇头。
“那我直白说。这个九月初,德国使臣巴兰德要觐见皇上,向总署(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要求不想在紫光阁,请改移他处。这个家伙真是狂妄!我朝自同治十二年以来,凡各国来使都是在紫光阁接见的。总署顶着没办。可是,这两天又来一个奥地利大使,提出同样的要求。这个人,就不得不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