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嫔果真将两只老鼠吊起,——不是吊檐下,而是吊在宫院西南角的水井上。珍嫔拿小皮条抽得老鼠荡来荡去,吱吱大叫。大公主看得连连摇头,又是面带微笑,满脸爱怜之色。不一时,风起云涌,雷雨倾盆而下,珍嫔才罢手,吩咐把这对“淫夫****”枭首正法,尸体横陈鼠洞旁。
“可惜,”回到景仁宫里,大公主突然一拍大腿,“忘了请一个人——皇上!他来了不定多高兴呢。”
珍嫔高高噘起嘴来。
“怎么了?”
珍嫔欢笑的脸上,掉下大颗大颗泪珠来。
“皇宫里,一点不好玩。大公主,能不能让我回去!”
“瞎说!”大公主脸色陡变,令一旁侍立的莫儿、菲儿退下。她神色甚是严厉,却叹了口气。“再不准说这话,不想活了,你!姐姐知道你心里苦。可是,不能老叫苦这么压着。”
“又能怎么办?”
大公主道:“你好象有怨恨。”
珍嫔道:“是。”
大公主面平若水,仿佛站在雾蒙蒙的山巅,不晓人间悲喜。“你怨恨什么?难道皇上对你不好么?你们三个人,按说皇上该亲近皇后才是,可皇上,却最喜欢你。你,实在是个小女孩!”
“小女孩怎么了?皇上想起来就来,不想,十天半月不着面,就是养条小狗也比这强!哼,整天圈在个小院子里,连个人影看不到,就那么吃啊睡啊绣啊发呆,我不喜欢,不喜欢!”
大公主厉声道:“行了!这么任性,小心脑袋!这宫里,是胡乱说话的么?上次在颐和园,你没看到太后毙死太监?”
珍嫔后背不禁突起鸡皮疙瘩。
那太监真死得冤。他一向为太后宠信,也许得意忘形,那天召来下棋,他吃了太后一个卒说,“奴才杀您这个卒。”慈禧太后一下子勃然变色,一拍棋桌,“杀谁?我先杀你!”立马拖出去砍了。
珍嫔想到这儿,就象匹疯疯颠颠的小马套上笼拴上绊,小脸一片死灰。这沉沉的宫廷,真象黑夜一样摸不着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