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起参拜皇太后、皇后毕,珍嫔坐在窗格子前看会儿书,又绣手工,瞅见养心殿的“对儿杨”太监——杨佼、杨昧走进永寿宫的大门。前面已说过,内务府拟重修一后二嫔的宫殿,请她们搬到西六宫暂安。永寿宫在西六宫东排最南,前边隔一条街就是养心殿。
她放下手工,笑吟吟地瞅着哥儿俩给她请安,把身上两个小包递过去,“皇上他好吗?”
“好,”哥哥杨佼回答,“皇上说很多天没见着珍主子了,请珍主子走宫。”
珍嫔高兴得要跳起来,脸上却要装得平静。一瞥眼发现二兄弟正拿眉梢扫她,只觉脸上呼呼发烫,不知道红成什么样了。此时,她觉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依恋皇上,是环境的逼迫给感情加分?
总管太监高万枝、领班太监永禄、宣五领二人到偏殿喝茶,珍嫔飞快打扮好,迤逦出宫。
走宫,在晚清宫廷是件稀罕事。一般情况,皇帝宣召后妃只用“背宫”(参见房中术一章),临幸毕后妃即回原宫。而走宫不同,是皇帝的心爱的人朋友+情侣+夫妻的意味。时间不限,也不用赤身相见,走宫之妃花枝招展往皇帝面前一站,尽显万种风情。走宫过程中,两人一块说话、看书、下棋、进膳、散步……甚至有见识的妃子,还可以帮皇帝批奏折。
这种后妃必是皇帝最信任、喜欢的人,走宫既是后妃的荣耀,也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有清一朝,享受走宫待遇的人并不多,估计也就太宗皇太极的海兰珠,顺治的董鄂妃,康熙的容妃,乾隆的香妃,同治的嘉顺皇后,再就是目前快到遵义门——养心殿东外墙门——的这位。
正有一帮人从殿门出来。
珍嫔停步,回身躲避。皇宫之内,后妃们除了皇上、太监、亲属,不能见其他男人。
这是刚刚见起完的军机大臣们。最先那个粗头粗身,额头上有深粗皱纹的便是领班军机礼王世铎。世铎两眼空空,好象什么都没看到。众人也是赶紧就走。却有一人悄悄回望,一张狐狸脸上满是谄色。不过很快回身南去。
珍嫔迈步续行,总管太监高万枝忽然道:“主子,从后边进吧。”
珍嫔瞅瞅高万枝。高太监朝南捅捅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