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都市畅想”小区的大门,夕阳倾泻在我身上。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一片雾茫。我已经没有了分辨颜色的感官机能。
马路上车来车往,每个人都好像悠闲自在的在道路间穿梭着。一阵微风轻轻吹过,与我身上还未蒸发掉的汗水融合在一起。
我缓步的走过马路中央的斑马线,站在公交车站牌前。
老宋刚刚和我说过的一些,至今还在脑海里不断重复。
眼睛,我们人类的眼睛。。。视网膜。。。和快门一样的杀人装置。。。死亡之影。。。
我仍然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好像已经触摸到了地狱之门的门闩,但却最终没有勇气推开它。
恐惧感消失殆尽的我,现在又重新走回了期望感十足的状态。
“这部‘照相机’所照出的死亡之影,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我的眼前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影像画面,都市、霓虹、山川、河流、人物等等。但每一幅画面的影像,都实在无法与死亡之影进行比较。毕竟,我没有亲眼所见。
“那确实是一部‘照相机’,一部可以照出死亡之影的相机,我想看看死亡之影!”
另一个自己在心中隐隐的告诉我。
“是啊,我也想看。”
混乱的我不知怎么做的,下车时已经到了休闲广场的门前。走上三楼,推开店门走了进去。
“你不是说今天有事不来了吗?”苏妍那清脆的声音灌进耳膜。
“嗯,过来看看。”
“咦,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无精打采。”依旧是苏妍,她的声音充满关心。
“没事,可能不太舒服。”
“生病了?感冒?还是发烧?”
“都没有。可能没睡好吧。”
我一屁股坐在操作台后,但并没有换上工作服。
“哦,那就好。没事,你歇着吧,我和海涛忙得过来。”
周海涛走到我的身前,俯下身子用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也可能是一下。。。。。
我实在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拿着照相机到处摄影。这段记忆,好像只停留在了认识秦程之后。在认识他之前,却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我出生在离这个城市不太远的一个小城,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郊县。父亲在当地的一个工厂里上班,母亲则是个全职主妇,每天在家里除了买菜,就是做饭。但是母亲那和蔼的面容,却是我终生难忘的。
我家里就我这么一个儿子。虽然说是独子,但从小,父母就没有对我过于溺爱。在我幼时的记忆当中,父亲的责骂,母亲的教导,是时有发生的。
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我考上了这座城市的一所不错的大学。其实,我是特意要考这所大学的。当时在填报志愿选专业的时候,我并没有多加考虑。无论什么专业都好,只要我能进入这所大学,进入这个城市。
我想摆脱父母的束缚,我想摆脱那个并不发达的城镇。我被这座城市的繁华所吸引,为这座城市的勃勃生机而着迷。对于我这么一个在郊县长大的少年来说,这座城市就好像天堂一样,它到处都充满了机会,满地都是财富。只要我在这座城市里扎根生活下去,总有一天,会到达我所向往的成功彼岸。但是,当时年少轻狂的我并没有意识到,就算在这里永久的生活下去,想要到达成功的彼岸,没有非凡的才能,也是枉然的。
大学录取通知书送到家里的时候,父母知道了我要来这座城市上学。他们不但没有反对,反而对我加以鼓励。我想,他们也希望我在这座城市中好好的生活下去,大学毕业找一家公司,做着所谓“白领阶层”的工作,然后交一个女朋友,安居乐业。不用再回到那个小城镇,也不用做像父亲那样的体力工作。如果结果是这样,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起初我还住在学校的宿舍里,但不久我便搬了出来,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居住。
只因我不是那种喜欢拉帮结派的人,在同学的眼中,我是个“独行侠”或者是“怪胎”。而且,我还接受不了他们每天用外号称呼我。
我的名字叫弋亮森,明亮的亮,森林的森。但有一次,一个同宿舍的同学指出,说我的名字和上海话中的“一二三”发音相近,从此,这个外号便传遍了学校的每个角落,认识我和不认识我的,都知道在这个学校中,有一个叫“一二三”的同学。
至此,我便从宿舍搬了出来,在学校外租了一间差不多八平方米的小房子居住。我相信虽然住在这座小房子中,但我依然可以靠着自己坚忍不拔的精神,从这里一步一步走向光明。
但很可惜,这样的美梦,只让我做了短短的一小段时间。大学时期的第一个学年刚刚过去,我就已经败下阵来。
家里寄来的生活费,除了交学费和房租以外,便所剩无几了,我不得不出去打工赚钱。这样一来,我便走入了社会,增加了自己的人际交往。但是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也是要有开销的。日常交流,请客吃饭,这些事情无形当中又加重了我生活的负担。无奈之下,我只好找了另一个同学和我合租这间房子,因为他也是个心怀梦想,但口袋空空的幻想狂。
他叫李富,我们是在听选修课上认识的。起初他告诉我他的名字时,我立刻就想到了一些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中的人物形象。他们大多都是古代富甲一方的商人,住在比别墅还要大的宅邸里,家中有万顷良田,用不过来的仆人和数之不尽的财宝。他们一个个胖的走不动路,每天都需要丫鬟搀扶着,不是赏花戏鸟,就是游山玩水,总之生活是极其奢靡的。但眼前的这个男生,却是一副穷苦人的摸样。一米七的个头,黑瘦黑瘦的身材和脸庞,都让人有一种和他的名字不相配的感觉。
但不管怎样,他还是接受了我的提议,和我同住在了一个屋檐下。
李富找了一份在夜间歌厅里做小时工的工作,也就是我们常说的“KTV”。一周七天,他每天都要去工作,而且一去就是六个小时。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骑着自行车回到我们的住处,把疲惫的身体往床上一扔便睡了起来。早上,又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赶在上课铃声响起来之前,跑进教室。这样的生活,我们坚持了将近两年的时间。
李富的专业是计算机。就在我们持续着这样的生活的时候,一家软件设计公司无意中看到了李富制作的一款软件。就这样,他被那家公司相中,早早的就被录取做了公司员工。而他也因为有了不错的收入,而从这里搬走了。
我和李富不一样,我所学的专业没有他那么具有技术含量,只是一些无聊的骗人把戏罢了。而且我当初也不是为了喜欢这个专业而进的这所大学,所以自然而然也对这个专业没有什么兴趣可言。
就这样混到了最后一学年的下半学期,我就已经很少再去学校了。而是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到了赚钱上。
六个月之后,我终于完成了学业,顺利的从大学校园走出来。但我所将要面对的,是更加残酷的事实。
我在这座城市里漫无目的的徘徊着,每天上班、下班、回家、两点一线的生活占据着我的身体。回到家后,唯一的几个小时休息时间里,我会打开电脑,躺在床上,听着我所喜欢的音乐渐渐陷入梦境中。那悠扬的曲调,那富有磁性的嗓音,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无比的享受。
High-on-diesel-and-gasoline,
烧着柴油和汽油我们没命地飞驰
psycho-for-drum-machine
心里只装着那些架子鼓和乐器
shaking-their-bits-to-the-hits,
随着音乐摇动每寸狂热
Drag-acts,drug-acts,suicides,
穿起裙子,穿起裙子,还是要结绳自缢
in-your-dad‘s-suits-you-hide
藏在你老爸的大衣里
staining-his-name-again,
却又玷污了一次他的名气
Cracked-up,stacked-up,
要碎就碎个彻底,我们才能堆在一起
22,psycho-for-*-and-glue
转眼已经22,心里全是性和毒品
lost-it-toBostik,yeah,
却把它们全忘在了糨糊里
Shaved-heads,rave-heads,
剃光的头颅,嚎叫的头颅
on-the-pill,got-too-much-time-to-kill
避孕药效尚存,时间仍没法用个干净
get-into-bands-and-gangs,
干脆混迹在乐队和帮派里
Oh,here-they-come,
哦,他们来了
the-beautiful-ones,the-beautiful-ones
那美丽的一伙,美丽的一群
Oh,here-they-come,
哦,他们来了
the-beautiful-ones,the-beautiful-ones
那美丽的一伙,美丽的一群
就在几天之后,父母从老家来到了这个城市看我。看到我当时的生活状态和所住的环境,父亲沉默不语,母亲则留下了心酸的泪水。
他们想让我返回老家去生活,但我对他们坚决的说了“不”。我要继续在这座城市的土地上,走出自己的一片天空。
转天下班回到家中,床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多注意身体,有事就告诉我们,别自己撑着。
这好像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留下了眼泪。
父母回到老家不久,我便认识了秦程。
当时我们俩同在一间照相馆里打工,他来的第一天,就主动上前和我打招呼,很是热情。他在言谈举止间,带着一种很干练的味道,而且我们的工作内容又和他所学的专业相同。我想,他应该会在这个行业里面有一番作为。
作为同事的我们,彼此谈天说地,无话不聊,有时候,秦程还会教我一些关于照相机和摄影方面的知识。就这样,我们逐渐成为了朋友。而我,也在慢慢的被他带入了这方面的领域,产生出浓厚的兴趣。
“喂,我们先走了哦。你关店门可以吗?”
苏妍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思绪。
“哦,可以可以,你们走吧。”
我的思想和身体从过去回到现实。
“路上小心啊。”
“嗯,好的。”
苏妍和周海涛走出店门,我随后站起身来,关灯、出门、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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