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什么？”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警察告诉我的事实。我告诉自己，那不是秦程，他不会出事。
“你的朋友秦程，前些天驾车出行，不幸坠下山崖，死亡了。”
王警官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我竭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拼命阻止这句话进入大脑。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我好想被一道凭空出现的闪电击中，瞬间变得迷茫。内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让我失语不能出声。鼻子一阵阵泛酸。
“你先不要激动，稳定一下情绪。”王警官将右手放在我的左肩上。
“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谁都不希望自己的亲人或朋友出现这种事情。”
“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按耐住悲伤的心情，我紧闭双眼。
“事故的起因还在调查中。”王警官把我肩上的右手放了回去。
“据我们所知，发现你的朋友和他的汽车时，事故发生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而且汽车在坠下山崖后立刻引起了自燃，你的朋友……。”
这番话，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痛苦的折磨。
“事故发生后，工作人员在事故现场及其周围没有发现任何与事故相关的信息，甚至连尸体的钱包和身份证等也没有发现。最后，技术科通过对事故车辆的的寻找、比对，找到了车的主人。经过法医鉴定，事故车辆内的男性尸体与车主的体貌特征完全吻合，最终确定了，那具男性尸体的真实身份，就是你的朋友，秦程。”
我渐渐睁开眼睛，但是无言以对。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子中一片混乱。
“前些天，电视里已经对这起事故进行了报道，只不过那时还没有确认清楚尸体的身份。哦……好像就是你被推下楼梯，受伤的那天。”
王警官的这句话提醒了我。
“我受伤的那天？”我睁大眼睛问道。
“嗯，好像是。”王警官回过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刘警官。
刘警官微微点头。
我想起了被推下楼梯的那天早上，电视新闻里所报道的内容。
——在本市远郊的一条山路上，发生了一起坠车事故。经确认，汽车驾驶人已经死亡。
——事故车辆就是从弯道处坠落悬崖的。当时这条山路上，没有任何车辆经过的痕迹。
——这条山路的弯道，平时就是一处事故多发地段，而且加上这个弯道的位置是在一个下坡地段，所以更容易出现撞车、坠车等严重事故的发生。
车祸……不应该啊。
我认识的秦程从来开车都很小心。遇到险情，他一定会减速或是停下车子，怎么会出现在弯道处不慎坠崖呢？
我越想越觉得这不是秦程的失误。
“我们刚刚接到消息，”刘警官在旁边开口。
“现在市公安局的刑侦部门，已经介入了这起事故的调查之中。可能这两天，会找你来了解点情况。”
“刑侦部门？”我感到意外。
“怎么刑侦部门也介入调查了？”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我想到时候，他们会告诉你的。”刘警官说。
“时间也不早了。呆了这么长时间打搅你休息了。”王警官站起身。
“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们也很难过。你要打起精神来，不要太伤心了。”
王警官又轻轻地拍了几下我的肩膀。我沉默着点点头。
“那我们先走了，有什么事情的话在联系你。”
目送他们离开病房，我任由身体向下坠去。
平躺在病床上，我看着窗外。脑海里，浮现出秦程那令人讨厌的坏笑。
转天，我按照医生的吩咐去做了检查。
在医生的诊断室里，他拿着我的检查结果，看了一遍又一遍。
“自从苏醒以来，头还有疼痛的时候吗？”
医生把检查结果放到桌上，看着我的脸问道。
“没有，偶尔伤口处会疼，但不要紧。”我的声音很低沉。
“嗯，从这个检查结果上看，你已经基本康复，可以出院了。”
“哦。”
“但是不要忘了我跟你说过的，出院后要注意，多加休息，尽量不要劳累过度。”医生把左右两臂交叉抱在胸前。
“嗯，我记得，谢谢。”
“那好，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再次说了一句“感谢”之后，我走出了医生的诊断室。虽然头上还裹着绷带，但是身体已无大碍了。
在医院的走廊中缓步走着，迈出的每一步都无比的沉重。
我并没有像先前那样因为可以出院而感到高兴。我现在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
来到病房门口，我看见一个身影站在病床前，很熟悉的身影。
她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我的脸。四目相交，顿时悲伤和欣喜交替袭来。
是她，雪儿！
我逐渐加快脚步朝她走去。走到雪儿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这时，眼泪已经不由自主的流出眼眶，滚落脸颊两侧。雪儿也没有因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而感到意外，我们就这样，默默地拥抱在了一起。
“怎么了？”
雪儿开口问我。
“秦程……死了。”我哽咽着。
“秦程？你的朋友吗？”
“嗯，很好的朋友。”
她的双手在我腰间轻轻加了一下力。
“对不起。”
我抱着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我心情渐渐平复，松开了抱着她的双手。
“你怎么来了？”
“前段时间打你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我便给甜品店打了电话。一问才知道你出了事，住进了医院。”
“嗯，他们跟我说了。”我擦去眼角残留的泪水，坐回病床上。
“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
我把从楼梯被人推下和警察来访的事情告诉了雪儿。
“真可怕，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了吗？”她皱了皱眉。
“警察正在调查，过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了吧。”
“嗯，听说你出事，我担心死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看着她的表情，我略微苦笑了一下。
“嗯，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雪儿嘴唇微启，低语道。
“看见你今天来，我很高兴。”
雪儿低下头，“其实，知道你在这家医院的第二天，我就已经来看你了。”
“什么？”我睁大眼睛。“第二天你就来了？”
“嗯，昨天也来了。”
“那你怎么不进来？”
“这两天，我看见店里的人和两个男人来看你，所以就一直躲在门外，没有进来。”
我轻轻握住雪儿那白皙的右手，感受着她的温柔。
“你刚才说，你的朋友，他……”雪儿试探性的问我。
“嗯，秦程。”
“他怎么了？”
我把头扭向窗户一边，看着窗外的天空。
“死了。”
“怎么回事？”
“警察说是车祸，坠下了山崖。”
“什么时候发生的？”
“不清楚。”我无力的回答着。
“很难过吧？”
雪儿边说，边靠近我，俯下身体，把头枕在我的胸前。
“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的眼前，又浮现出秦程的笑脸。
“不要伤心了，还有我陪着你。”
我转过头，把手放在雪儿长长的黑发上慢慢***着。雪儿也转过头看着我的双眼。
“明天我出院，来接我好吗？”我的声音很轻。
“嗯。”她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手，从长发间慢慢滑到雪儿的脖子，我将脸慢慢凑了过去。
在她的额头上，我留下了轻轻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