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少游就着香茶吃了几块点心,吃饱喝足后,又试探性的问了周珺琬几件以前的事,见她一问三不知,的确是都不记得了,便有些意兴阑珊,不过转念一想,指不定“歇息”一晚后,她便渐渐记起来了呢?
整好他也有些累了,便打了个哈欠,道:“锦秀如今也越来越拿大了,都这会子了,还不说进来服侍你梳洗了早些个歇下,明儿一早可还要去给母亲请安呢,一来这原是咱们做小辈的本分,二来,也好叫母亲知道,你已经痊愈了,好叫她老人家也喜欢喜欢!”
齐夫人会不会为她痊愈而喜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跟他同睡一张床,同盖一床被!
周珺琬心里不耐,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耐下性子,陪着笑脸向齐少游福了一福,故作羞赧的道:“实不相瞒二爷,妾身身子瞧着虽已大好了,但实则还……还暂时不能服侍二爷,二爷不如别处歇着去罢?”
“你身子还没复原?可我怎么听锦云说,你已大好了?”见周珺琬竟拒绝自己,齐少游怔愣了片刻,方渐渐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已有些挂不住,心里就更是不悦至极,由来都只有他拒绝女人,还从未有女人拒绝他的!
周珺琬只看一眼齐少游,便能将他此刻的想法猜个八九不离十,暗自不屑对方说是个多情人,实则不过只是个唯我独尊的主儿之余,面上却是越发羞赧,声音也越发小了,“回二爷,妾身此番……着实损了身子,虽说将养了这么些时日,瞧着好了许多,也不过只是外头瞧着好罢了,实则……恶露至今未清,二爷当妾身就舍得二爷不成?”
说着红了眼圈,“妾身待二爷的心,旁人不知道,二爷难道还能不知道?妾身只是怕委屈了二爷罢了,不然二爷当妾身就愿意将二爷推到别处歇息去?难受的还不是妾身自个儿……”
这本是在齐少游面前刻意讨好取巧,撒娇卖痴的一席话,还是文妈妈下午再四对她耳提面命的,说男人就吃这一套,让她不管如今心下愿不愿意,只为以后计,都必须得先将齐少游哄好了。
可周珺琬说着说着,心头却是越来越酸痛,根本不需要伪装,泪水已是忍不住决了堤。
她知道这是属于真正周珺琬的感情,也不知她心里到底积压了多少对齐少游的爱恨委屈,以致她如今人都已逝去了,爱与恨却依然这般强烈!
此情此境看在齐少游眼里,心里的不悦总算散去了几分,他就说嘛,以周珺琬对他的恋慕,又怎么舍得将他拒之门外?原来是为他着想,怕委屈了他,这还差不多!
便缓和了脸色,又换上笑容,握了周珺琬的手,软声道:“你待我的心,我自然是知道的,你也别难过了,只管安心将养身子,咱们都还年轻,孩子……也还会再有的,你的好日子,且在后头呢!”
顿了顿,才又道:“罢了,你既这般为我着想,我也不能拂了你的好意不是?今晚就歇在锦云房里罢,她是从你屋里出去的,更是你的陪嫁丫鬟,我抬举她,也算是给你作脸了!对了,我前儿个得了几颗珠子,通体雪白,倒是极难得的,明儿让人给你送来,你穿珠花戴!”
一副温柔体贴,处处为周珺琬着想的样子,却不知看在周珺琬眼里,却几欲作呕,只差一点点,便忍不住抽回了自己的手。
眼前的人一看便知待她没有半分真心,不,应该说他待所有的女子都没有半分真心,不过是拿女子当玩意儿罢了,心情好时,便给个好脸子,逗弄一下,心情不好时,便立刻冷脸以对,受不得她们半点不顺着他不围着他,真不明白,真正的周珺琬到底恋上他哪一点?难道,就因为他的皮相吗?
还有脸说什么他抬举锦云,是在给她作脸,他难道不知道就是因为他收了锦云,让她沦为了阖府的笑柄吗?说穿了,从头至尾都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色心,真是已无耻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比之崔之放尚且有过之而无及了,崔之放再怎么****熏心,也不会背着她收她的贴身丫鬟!
念头是一闪而过的,等周珺琬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时,才知道不知不觉间,自己竟下意识拿崔之放跟齐少游做起对比来,心里的不忿便一下子被悲哀所取代了。
崔之放是不会****熏心的背着她收她的贴身丫鬟,他直接收她的亲生妹妹,还让她有了身孕!
几乎用尽全身的自制力,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指甲已嵌进肉里,周珺琬才克制住了直接口出恶言,让齐少游滚出去,别再在她屋里碍她眼的冲动。
她还要为自己报仇,还要为周珺琬报仇,小不忍则乱大谋,说什么也不能现下便与齐少游翻脸!
只是还是好恨,真的好恨啊!
见周珺琬忽然面色苍白,摇摇欲坠,齐少游一惊,忙松了她的手,问道:“琬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可千万别过了病气给他才好!
周珺琬已醒过神来,忙强挤出一抹笑意,蹙眉点头道:“忽然间觉得心口有些疼,也不知是怎么了?二爷还是快去锦云屋里歇着罢,您说得对,她是妾身的陪嫁丫鬟,您抬举她,便是在给妾身作脸,省得留在妾身这里,不慎过了病气!”
齐少游闻言,点头道:“既然身子不舒服,那你也早些歇着罢,我就先走了,省得留在这里,反让你受累。你好生将养身子,想什么吃的,便告诉高嬷嬷,她自会安排妥帖的。若是明儿起来后心口还疼,就打发人请了韩大夫再来瞧瞧,身子要紧,也省得我挂心!”
嘴上说着关心的话,脚下却半点不停,话音落下的同时,人也已经走出了门外,就像是有谁在撵他似的。
看在周珺琬眼里,就忍不住冷笑起来,齐少游一听说她不舒服,便立刻避开了,是怕她过了病气给他罢?他待她到底有几分真心,由此可见一斑,可笑真正的周珺琬还为了他甘愿作妾,甚至因此而赔上了自己母子两条性命,真是有够可怜,也有够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