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周太夫人到底不是那等任人揉搓的软柿子,虽被她气得气血上涌,见她如此咄咄逼人,倒反被激出了几分气性和急智来,因冷笑说道:“你既要留下来服侍我,我这里满屋子的丫头婆子,也没什么需要你亲力亲为的,既如此,我们且来说说与少游挑选媳妇的事罢!对了,还有少衍,少衍可是咱们西宁侯府的长子嫡孙,就算他不良于行,像那些四五品官家的嫡女,也不见得就求不来,他虽口说不愿意耽误那些女儿家,但他一个晚辈家,家中父母长辈俱在,几时轮到他自己做主了?少游的情形你也看见了,院子没个主母,可万万不行!再就是少灏,他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该娶亲成亲了,咱们索性趁此机会,给他们弟兄三个将亲事都定下,再选一个黄道吉日,让弟兄三个同日成亲,让咱们西宁侯府来个三喜临门,你意下如何啊?”
虽是在询问宁夫人的意见,却不待宁夫人有任何反应,已又说道:“此事我今日待侯爷家来后,便自会与他提,你就不必管了,只管安心为三个儿子准备娶亲要用的一应事宜即可!若是菩萨保佑一切顺利,指不定明年你就可以一次抱三个孙子了!”
如此长篇大套的一席话,也难为周太夫人不带磕巴的便将其一气说完了,任宁夫人几次想出言打断,都未能遂愿。
当下宁夫人不用说是气得半死,这个老不死的,她儿子何等身份,那个瘸子和那个贱种又是什么身份?她连给他们随随便便娶门亲尚且不愿,更何况是要与她的宝贝儿子一块儿成亲?老不死的休想!
当下宁夫人不用说是气得半死,这个老不死的,她儿子何等身份,那个瘸子和那个贱种又是什么身份?她连给他们随随便便娶门亲尚且不愿,更何况是要与她的宝贝儿子一块儿成亲?老不死的休想!
也冷冷一笑,便说道:“虽是母亲吩咐,让我不必多管此事,但世人皆知婚姻大事由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若是我什么都不管,知道的还说是母亲贴体我,该做的不该做的都为我做了,这不知道的,还只当我这个西宁侯夫人就是个摆设,在家里半点主做不得,甚至连儿子们的亲事都没有发言权,指不定还会有人说母亲不慈呢,儿媳可不敢让母亲为儿媳背上这么个名声,便是儿媳的娘家人,只怕也容不得儿媳如此不孝,还请母亲三思!”
这婆媳两个都是不让人的性子,果真任她们你来我往下去,还不知道今儿个事态要发展到什么地步呢……周珺琬冷眼看至这里,不由暗自嗤笑,老的也忒霸道,小的也忒不让人,没有一个肯先退一步,这样下去,真能吵出个子丑寅卯来,才奇了怪了!
不过,这倒是她取得宁夫人进一步好感和信任的一个好机会。
暗自斟酌了片刻,因上前半步插言道:“琬儿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咱们这样人家,虽说爷们儿娶亲首要看的便是门第人品是否相当,但爷们儿的喜好却更为重要,果真娶个爷们儿不喜欢的少夫人进门,太夫人和夫人想要抱孙子,只怕也非易事,是以琬儿觉得,此事好歹也应该先问过三位爷的意思再议,未知太夫人和夫人意下如何?”
何况不问过齐少游的意思,他又怎么可能激烈反对娶亲,让周太夫人和宁夫人都愿望落空,气得半死呢?
“是以琬儿觉得,好歹也应该先问过三位爷的意思再议此事不迟!”
周珺琬很清楚自己这番话一旦说出口,将会引来周太夫人何等的暴怒。
齐少衍是一早便表明了自己不会娶妻态度的,当然,个中隐情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不然他也不会一直拖到现在这么大的年纪,依然孤家寡人一个了,齐亨母子夫妻等人既然之前便奈何他不得,如今自然也是一样。
齐少游则是宁夫人惟一的亲生儿子,这事儿旁人不知道,宁夫人和齐少游却是知道的,他们母子才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他断没有帮着周太夫人对付自己母亲的理儿,就算周太夫人是他祖母,但周太夫人的孙儿可不止他一个,可宁夫人的儿子却只有他一个;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齐少游如今都不行了,他怎么敢娶个老婆进门却始终不碰她,以他的身份,就算是被退过亲的,要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进门,亦非什么难事,他可以对锦云这个通房和她这个二房不假辞色,甚至非打即骂,可却不能对正室夫人如此,到时候他的秘密岂非就要穿帮了?那时丢的脸可就不仅只是被退亲这点小脸,而是将脸丢大发了!
而齐少灏就算再受宠,再得齐亨偏爱,说穿了不过一个庶子尔,且长幼有别,岂有两个嫡兄都没有娶亲,他却先娶了亲的理儿?一旦传了出去,齐亨少不了要被人参一本“宠妾灭妻”,以后者的城府,又岂会白白将把柄递给每日里闲着没事儿干,就只知道参奏此人弹劾彼人的御史们手中?
所以只要先问过齐少衍兄弟三人的意思,这亲事便再结不成了!
周珺琬能想到这一点,宁夫人自然也能想到,方才还满是怒意的脸上,此刻已堆满了笑,看向周珺琬的目光里满满都是满意,看向周太夫人的目光里则满满都是得意和挑衅,言笑晏晏的道:“终归是孩子们一辈子的大事,儿媳也觉得好歹要先问过他们的意思后再议,母亲自来疼爱他弟兄三个,想来也舍不得瞧他们娶了亲后后宅不宁罢?还请母亲三思!”
她两个能想到的事,周太夫人又岂能想不到?当下便禁不住勃然大怒,本想用由来婚姻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几时轮到作儿女的自己做主了来驳回宁夫人的,忽又想到,宁夫人才是齐少衍兄弟三个的母亲呢,不管是不是她亲生的,三人都得唤她一声母亲却是不争的事实,她若把这话说出口,才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可待要找别的话来驳回宁夫人罢,一时半会儿间又委实想不到,于是只能将所有怒气都撒到了周珺琬身上,“你是个什么东西?往好听了说是我孙子的二房奶奶,说穿了却不过一个妾室奴才尔,仗着与我同宗,我素日里又抬举你,你便轻狂得无法无天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