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玄临觉得舒服,又闭了眼,随口说道:“皇帝都这样!”
不知怎的,从他口中说不来,岫云听着有点心酸,轻轻地揉捏着他,又觉得有幸福的感觉。
低首,细观他的眉睫,忽而,眼睛一瞥,却见一根银丝藏于他满头的黑发之中,吃惊道:“皇上长了白发。”
想一想,他也不过是而立之年!
“拔了!”梁玄临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仿佛是在半睡半醒中。
“我不敢。”岫云却有些怯怯地说。
梁玄临嘴角一勾,“有什么不敢的?”
“怕痛。”心中如是想,嘴上便如是说。
梁玄临那抹笑愈发的明显了,“朕又不怕痛!”
“还是不要了,留着它吧。”岫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拔。
梁玄临轻笑,也不执著,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跟前,细细端详,她是不是岫云?怎就忽然变得胆小了?
岫云被他的注视下,脸上顿显了两朵红晕,别开脸,嘴角微漾:“皇上不看夜色,看什么呢?”
手腕上一拉,让她坐在他腿上,暧昧地相拥着,浅笑:“夜色也看,美色也看!”
岫云靠在他的胸前,伸手抚了抚腹部,这一柯,她单纯地想为他生一个儿子,不关乎后宫的权势和地位,只想要一个儿子,一个替他排忧的儿子。
不远处,秋河提着斗篷,不敢上前惊扰,只能站在风口,痴傻地一笑,旁观月色中的两人,心里仿佛被一股暖流撞击着,这是在后宫里从没有看到过的一幕。也许就是这一幕,秋河深信,皇上用情之深,是绝不会有负岫云的。
那么岫云呢?秋河竟有些担忧,脑中浮现出数年前的那一晚,岫云说出‘天下’二字的那一个时刻,如今慢慢地演变,岫云还似以前那般吗?
争斗为何?若有这唾手可得的幸福,争斗又有何用?
月色正浓,不远处的两人已沐浴在银白的月光之中……
而此刻,岫云带着微笑,渐渐地沉睡,心与身都是温暖的,仿佛只有在梦境中,她能看透彼此的心意,酣睡地容姿,只有满满的信任和托付。
过了几日,皇上似乎政务缠身,自中秋过后便很少见到他了,听说他日夜在养心殿内商议国事,后宫也无暇顾及了。
岫云命人做了些滋补的膳食,亲自送去养心殿,刚到养心殿的外面,只见三五个大臣匆匆地进殿,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皇上商讨。
候在养心殿外的多海见岫云走来,连步上前,躬身道:“皇上正接见大臣,娘娘请去暖阁内稍候。”
岫云朝里看了一眼,只瞅见几个蒙胧的身影,轻声问道:“皇上最近都在忙什么?”
多海为难地笑了笑,道:“奴才不知。”
后宫不能干政!岫云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没有再多问,由多海引着,去暖阁内稍做休息。
岫云在暖阁内等了许久,接近晌午之时,却听到一声叱骂,是从养心殿传来的,心中一惊,出了暖阁去瞧。
三五个大臣从养心殿出来,应该是刚受了皇上的责骂,个个的脸色都不好看,途径暖阁,从岫云身边经过。
“红颜祸国,危矣!”走在前头的大臣瞅了眼岫云,摇头叹息,其后的几个大臣也纷纷摇头叹气。
岫云一脸疑惑,这是怎么了?他们是在说她吗?
红颜祸国!好严重的四个字,她左思右想,暗嘲,自己有何德何能,竟担上了这样的罪名?
正思忖着,多海在她身旁说道:“娘娘,皇上在殿中,娘娘进去吧。”
岫云应了声,迈步入殿,见皇上面色祥和,不像是刚刚动了怒的。岫云走到御案前,道:“皇上刚才生气了?”
顺眼在桌上一瞥,见了一道奏折,是反对皇上贬斥王侍郎的折子!原来是为了这桩事!
梁玄临将折子合上,搁在了离他最远的地方,道:“官官相护,吏治不清,是该动一动他们了!”
岫云盛着膳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不深问。但她心中明白,皇上会动这个心思,她也占了一部分原因。
梁玄临柔和的视线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竟轻喃道:“怎还不生呢?”
岫云恍然,羞赧地走到他身侧,笑道:“这才几个月!”
梁玄临轻笑,他这是怎么了?竟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期待,那么强烈,仿佛现在就能预感到将来,一定是一个聪明俊俏的小皇子。
用了点膳,多海进殿道:“皇上,储秀宫那边出事儿了!”
“什么事?”梁玄临问,语气中透出点点的疲惫。
多海道:“两个秀女起了冲突,这……这就闹起来了……”
岫云疑道:“这种小事,也要来烦皇上吗?”
多海犯难地赔笑道:“娘娘,这些秀女都来头不小,奴才们也不敢得罪。后宫的事,奴才们不敢擅自做主,只有请皇上圣断。”
岫云望向皇上,叹道:“自从德妃去了慈宁宫,后宫里都无人帮皇上,皇上还是早日册封皇后,也可以为皇上分忧。”
梁玄临轻语道:“朕不是已经下过一道册后圣旨吗?”
岫云想起那道圣旨,当时只道是他的玩笑,虽然收着圣旨,却也没有当真,见他再提,她犹豫道:“可是……”
梁玄临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握上她的手,意味深长地道:“后宫是该有个女主人了!”
“皇上……”
“你要是身子重,朕再想想,”梁玄临凝眉,道:“定妃在后宫资历深,让她……”
“皇上,”岫云却打断了他的话,道:“定妃要照顾皇子,还是不妥。要不……我去吧……”
梁玄临早知她的心思,方才如此说,正是引她发急的,心中豁然地笑了,道:“这也好,你替朕去一趟!”
说罢,又让多海送岫云去储秀宫。
储秀宫。
“宓妃娘娘到——”
所有的秀女听闻,站在储秀宫广阔的月台上,个个低垂着头,齐声道:“宓妃娘娘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