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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鞭笞

冰蕊心已凉了一截,问道:“甄姐姐可告诉兰才人,她的衣物是我清洗的。”

甄汐摇头,“这我倒没明说,怎么了?”

冰蕊自问道:“若是她知道了,还会下这样的决定吗?”

甄汐又道:“其实刚开始兰才人并不想惩罚谁,只说让我们以后小心一点。但管教嬷嬷却说,才人刚进宫不能受这样的委屈,必须依照后宫的规矩办事,这才命了尚刑司的人过来。”

说话间,尚刑司的公公已经在外传唤了。冰蕊后脊一凉,嘴角却漾起一弯令人发冷的笑容,她大步地出了浣衣局。

“甄姐姐,她要受多重的惩罚?”岫云问道,不安地望着冰蕊离去的背影。

“惯例是……鞭笞三十!”

“鞭笞三十?”岫云惊愕,这并不是冰蕊的过错,为何要受这样重的刑罚,难道她们的命真是这样的卑贱?任由她人肆意地鞭笞?

自冰蕊被带走后,岫云始终无法定下心,牵挂着冰蕊的处境,她还能回来吗?听说尚刑司的人,出手便是往死里打,若是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了!

然而,冰蕊一直到了第二天傍晚才回来,送她回来的人只把她扔在了浣衣局的外头,朝里吆喝了一声,便匆匆走了。

甄汐和岫云把冰蕊带回房中时,冰蕊只残留着一口气,大腿上一片鲜红,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能回来就好,我这就是姑姑那儿拿些药膏来。”甄汐说道,让岫云留下来照顾冰蕊。

冰蕊听到熟悉的声音,恍惚地睁开眼,瞧见岫云在她身旁,她嘴角轻轻一勾,无力地说道:“原来……我还活着……”

“冰姐姐,你还好吗?等上了药,很快就会康复的。”岫云安慰道,偏过头去,不忍去看她的伤口。

“云儿,你知道吗?我在受罚时……脑中突发一个念头……”冰蕊强忍着剧痛,断断续续说道。

“什么念头?”

“我要抓住任何一个机会,从这里走出去……”冰蕊坚定的眼神望定岫云。

“冰姐姐——”岫云从未见过冰蕊这般郑重其事,莫非当每个人经历了一场生死,都会变得这样决然?

“药膏拿来了……”甄汐匆忙进屋,打断了她们之间的谈话。

岫云心中杂乱,坚定的心仿佛动摇了。她起身,道:“甄姐姐,我去外头待一会儿。”

“去吧!”甄汐以为岫云见不得血腥,也就让她出去了。

岫云出了门,坐在台阶上,仰望着今夜的天空,她的路在什么地方?偌大的宫廷,让她迷失了方向,惶惶不知所措,明天的明天,她或许也会犯错,或许也会受罚,她真的能在宫中平安无事的度过十年的光阴吗?

她不确定了!谁能够告诉她?

天上皎洁的一轮,倏然——

岫云一拍脑门,今夜不是十五之日吗?她怎么把见姐姐的事给忘了?她匆匆赶去,然而,针黹局的灯已经灭了,姐姐也不曾来过吗?

冰蕊虽说捡回了一条命,但终究是落下了病根。只要遇到风雨之日,她的双腿都会隐隐作痛,而且她走路也有些异样了。

这一次发生的事,晚姑姑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让冰蕊带病干活。晚姑姑也不过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岫云这样想着。

初春,庭前的一棵榆树发了芽,嫩绿的枝叶不断地冒出来。岫云有空时,便会来榆树下,靠着树干仿佛就有了强大的力量。

父亲酷爱这些树木花卉,在临州刺史府,父亲养了很多的盆栽,尤其是芍药,更是父亲最喜欢的花卉。书房、客厅、卧房……父亲都会摆上一盆。

岫云靠着榆树回忆着,她曾经也同父亲一起培植这些花草,和花草在一起,她的心境仿佛格外的惬意,也许正如父亲所说的,花草也是有灵性的。

“岫云,又跑来这里偷懒?我可要告诉姑姑去,让姑姑好好整治你一番!”甄汐捧着一盆凋零的凤尾松,朝岫云说道。

“甄姐姐,”岫云忙迎了过去,道:“甄姐姐这是做什么去?”

甄汐回道:“碧落宫的安公公过来取衣裳,冒失地忘了带走这盆栽。这不,我还得给送过去。”

“这盆凤尾松的根都烂了大半,是该小心呵护着。”岫云抚摸着泛黄的枝叶说道。

“甄姑娘……”安公公匆忙地跑回来,道:“我说呢,走了一趟浣衣局,就把这宝贝落这儿了。主子还等着我给它找个花匠修理呢,要是救不活,主子该跟我急了。”

“怎么会救不活呢?只要把烂根修剪了,多放在阳光下,避开阴冷地就会活了呀!”岫云在旁说道。

安公公一乐,问道:“你懂这个吗?”

“嗯!”岫云点点头。

“这样就好了,省得我上外头找花匠,这个就交给你了,你可要保证救活它,我过几天来取。”安公公说道。

甄汐笑说道:“安公公,我们浣衣局的奴婢什么时候成了您的使唤丫头了?”

安公公笑道:“什么使唤不使唤的?我们同在宫里当差,不是图个相互照应吗?改天若你甄姑娘有事儿,你尽管吩咐一声,小安子也给您办去……”

甄汐呵呵一笑,“您在恒王哪儿当差总比我有出息,那我可先谢过安公公了。”

“那是,恒王可比其他几个主子好伺候,”安公公说罢,又嘱咐岫云,道:“可千万仔细些!”

“公公放心!”岫云笑着应道。

岫云如宝一样捧着凤尾松,照料它也极其细心。常常入夜了,她还坐在榆树下,拾掇着手上的凤尾松。在她的修整下,凤尾松渐渐恢复了生气。

“怎么还不去睡?”晚姑姑瞥见岫云还在外头,慢步地走近她问道。

“姑姑——”岫云起身唤道。

“你……竟跟你爹一样,对这些东西情有独钟……”晚姑姑瞧了眼岫云手上的凤尾松,感叹地说道。

“姑姑,你认识我父亲吗?”岫云问道,这话她早就想问了,可一直没有机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