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巴?”冰蕊伸手在土中翻看,果然,其间有白色颗粒,她拣了一些,放在嘴里添了添,惊惶地说道:“是谁干的?这可如何是好?”
岫云摇摇头,如今,她还能做什么?她上哪儿去赔一盆凤尾松?她只能在浣衣局等着,等着接受惩罚!
“安公公,这大晌午的,不就一盆花吗?还劳你亲自跑一趟……”甄汐的声音由远渐近,迎着安公公朝这边走来。
“完了,安公公到了。”冰蕊焦急地说道。
岫云站起身,捧着凤尾松走上前去,该来的她逃避不了!
“这……这……怎么成这样了?”安公公看到了凤尾松的凋谢,瞪大眼望着岫云。
“公公,是奴婢没有照看好它,请公公责罚!”岫云跪地说道。
安公公又气又恼,道:“你那天说得头头是道,还跟我保证了一定能让它活过来。现在呢?一句让本公公责罚就算了?你这小妮子,是成心要害本公公,是不是?”
“公公,你别动气,想想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可以补救?”甄汐在旁劝慰道。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补救的法子?你可知道恒王他最爱这盆凤尾松,整个皇宫也就这么一盆……我真是昏了头,怎么会把它交给这么个罪妇?”安公公气呼呼地说道。
“这……”甄汐见双方闹成这样,一时也想不出可行的法子,想了想才道:“公公就去求一求恒王,说不定恒王就饶恕了呢!”
“你们想得容易!”安公公叹息道:“主子这几天正在气头上呢!这会儿,谁去说?我吗?我还要这条小命呢!”
“恒王也会发脾气?”甄汐反问道,曾听说恒王是先帝皇子中脾气最好的一个,如今又是太后最宠爱的小王爷,谁有这么大能耐令恒王生气?
“是人总有三分脾气吧……”安公公说道,望向岫云,又道:“这事我可不能揽身上,你跟我去见恒王,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安公公——”甄汐仍想为岫云求情,她生怕岫云会跟冰蕊一样,如果进了尚刑司,可就没有冰蕊这么幸运,还能回到浣衣局。
安公公制止了甄汐的话,道:“什么都别说了,我还得给王爷回话去呢!”说罢,他带着岫云离开了浣衣局。
岫云第一次走出掖庭宫,进入了内宫。偌大的皇宫,走了许久,拐过几道宫门,仿佛一直有路,延伸到未知的地方。
“你在这儿等着!”安公公朝岫云说道,转身进了一道宫门内。
岫云抬眸,却见‘碧落宫’三个苍劲的大字,眼前的宫殿甚是雄伟,雕梁画栋,果然是王孙贵胄的寝宫,当真气派非凡!
约莫过了一会儿,安公公从里面出来,冲岫云说道:“进去吧!”
岫云点了点头,跟着安公公的脚步,迈入了碧落宫。穿过主殿,两旁护栏围着一些花草,只瞅那缤纷的色彩,许多都是岫云从未见过的。走过护栏,便是一处临水的花园,取名为‘临渊花港’。
一个小太监匆匆从花园里出来,见着安公公,忙躬身唤道:“安公公——”
“王爷在园子里吗?”安公公问道。
“奴才也在找王爷,刚才见了王爷进去,可一眨眼的工夫,王爷就不见了。”小太监回道。
岫云朝园子里偷偷瞧了一眼,又望向小太监,见他已经急得头上冒细汗,应该是找了很久了吧。
安公公思忖着,说道:“王爷许是从侧门出去了,会不会上了太后那儿,你过去问一问,但别惊动了太后。”
“是,奴才这就去!”小太监领了命,向慈宁宫跑去。
王爷身边没人跟着,万一出个事,可如何向太后交待?思及此,安公公正想去别处寻找,于是朝岫云说道:“等在这儿,别到处乱跑,更不准进这个园子,知道吗?”
“是,奴婢知道了。”岫云应道。
岫云将那盆凤尾松放在了园子外,左右张望着,却不见一个人影,探身往园子里头看了看,也不见有人的样子。她心中有些惴惴,恒王会严厉地处罚她吗?
正想着,眼角瞥见园子内的一角蹲着一个人,挽着袖子,右手持着剪刀,将一支枯萎的花剪去,扔在了一旁……
岫云诧异,安公公如此谨慎地对待这个园子,为什么这个人却能在园子里修剪残枝?再瞧这个人修剪的手法,也绝不会是宫里的花匠,几处地方都修剪地过于稀疏。
那人或许是发觉有人在看他,恍然地抬头去看,见到岫云站在园子外张望。他放下了手中的剪刀,朝她走了过去……
“你不是碧落宫的人?哪儿来的?”那人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将挽起的袖子放了下来。
岫云一怔,细看此人的模样,眉若墨画,眸似朗星,如黑曜石一样璀璨,薄唇微阖,垂眸相视……而他的年纪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但他穿着一身的湖蓝色绣龙褂,透露着高贵的气韵!
“奴婢是掖庭宫的!”岫云回道,垂了头,望着他镶着金边的靴子。
“掖庭宫?那是什么地方?”他好像从来不曾去过那儿,宫里有这个地方吗?
“是,是入了罪的宫婢们待的地方。”岫云回道,心中猜测着对方的身份,他这身服饰,她曾经在戏台上看过,他是安公公口中的恒王吗?
他点了点头,忽而见到地上一角放着的那盆凤尾松。他俯身拾起,眉峰不由地紧蹙,道:“小安子呢?本王有话问他!”
本王?岫云终于肯定了,他就是碧落宫的主子,恒王!
岫云扑通跪倒在地,道:“王爷要问这盆花为什么会这样吗?奴婢正是为了这事来请王爷发落的!”
恒王瞧了她一眼,又朝周围望了望,问道:“为什么不见一个人在这里伺候?他们都跑哪儿去了?”
“安公公他们以为王爷不在园子里,都出去找王爷了。”岫云回道。
“你说你是为了凤尾松而来?”恒王问道,心中仍是不悦。
“是,它几天前是由奴婢照料的,奴婢没有照看好它,请王爷降罪!”说罢,岫云朝他磕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