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抬头,眸光掠过岫云,朝他说道:“为皇兄分忧是臣弟的责任。”
梁玄临笑道:“一声贤王,九弟你是当之无愧,快入席吧,别站着了。”
众人谢了恩,纷纷入座。放眼过去,皇上一身明黄色自然是耀眼,而恒王一身玄色双蟒长袍,同样的英气逼人。其后是恒王妃江绿芜,还有众嫔妃们。
钟鼓箫琴,扬扬地响起,宫娥们鱼贯而入,将膳食一道道地摆放在红锦铺就的桌上。所有的人脸上洋溢着欢笑,仿佛这种笑已经将这里填满,源源不断地溢出,直到别殿尤闻欢愉声。
兰容华明眸善睐,嘴角含笑道:“王妃今日这身红衣真是夺目啊!”此话一出,瑾妃,珍嫔等纷纷附和。
江绿芜一身杏红窄袖衫,当真是抢人眼,她抿嘴笑了笑,望向恒王,却见他一直淡漠着,仿佛从没把她放在心上。她刚偏过头,只听另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
“王爷回宫,王妃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勤妃巧笑道,冷傲的眸光朝她们看去。
江绿芜一股气滞于胸,愤愤地瞪了她一眼。谁都知道,恒王丢下王妃,一走就是三年,她活活守了三年的活寡。今晚大喜之日,勤妃竟敢说这样的话,还不是仗着身怀龙胎,格外的傲慢。
德贵妃眼色一沉,笑道:“勤妃妹妹刚有了身孕,今夜还是仔细一点,若是瞧着好吃的可要多吃一点。”说罢,她瞅向秋河,道:“你可要伺候好了!”
勤妃冷冷地一笑,“姐姐这意思是不是告诫妹妹,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讲?”
德贵妃呵呵一笑,道:“妹妹你多想了!”
勤妃嗤笑,德贵妃又怎样?皇上还不是看在太后的面上,才对她另眼相看,若论年轻貌美,这里的后妃们可都比她强了百倍。
梁玄临的眸光扫过一干的妃子,个个风姿绰约,但他的眸光却没有停留。他挥手,冲岫云道:“替朕给恒王置酒!”
岫云应道,手执酒壶,移步过去。恒王一面谢恩,一面只瞧见岫云慢慢地走近,直到她立于自己的面前。
“王爷……”岫云福身,抬起酒壶,只觉得恒王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
“等等,”一侧的江绿芜却道:“我来!”
岫云与恒王一个对视,退到了一边。梁玄临笑道:“这第一杯酒,是应该让王妃给九弟满上!”
江绿芜走过岫云,冷眼一瞥,转身嫣然一笑,将酒注入杯中。恒王与她倒是相敬如宾,微微颔首,朝皇上说道:“谢皇兄赐酒。”
梁玄临对饮,放下酒杯,道:“九弟此次回宫,朕可不会再放你走了。你就留下来,为朕分忧。”
恒王道:“臣弟遵旨!”
他留下来了?岫云回到皇上身侧,暗暗地一想,释然一笑。今晚的焦点都凝聚在他身上,殊不知,他这一声遵旨将开启一个全新的局面!
一夜畅饮,觥筹交错间,岫云却感受了几道冷冽的目光,时而射来,仿佛要贯穿她一样。她淡漠地回望,光鲜亮丽的衣着下,瞧不透的是人的内心。
过了酉时,梁玄临有了醉意,晚宴也到了尽头。梁玄临命多海摆驾回乾元殿,岫云随侍在后。
回了乾元殿,岫云上了茶水,道:“皇上要就寝了吗?”
梁玄临身上透着酒气,但双眸仍是清明,道:“朕还有事,你陪朕一会儿。”
岫云听他说了一个‘陪’字,心里有一股暖流经过,但也只是稍纵即逝。她应了声,候在他身侧。
蟠龙红烛高燃,映衬了这个不平静的夜。这一次岫云没有打盹,一直注视着他,直到红烛燃尽。
夜深透,殿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多海在外禀报:“皇上,瑾妃娘娘求见。”
梁玄临道:“让她进来。”
瑾妃带着食盒,莲步入内,行了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梁玄临放下朱笔,道:“这么晚了,爱妃有何事?”
瑾妃道:“今夜皇上饮了不少酒,臣妾怕皇上酒多伤身,特地备了解酒的膳食,请皇上品尝。”
梁玄临召她到眼前,瞅了一眼食盒,道:“爱妃有心了。”
岫云正想伺候皇上用膳,却被瑾妃制止了。瑾妃亲自为皇上盛了一碗,道:“皇上请用。”
梁玄临浅尝了几口,将碗搁置,道:“爱妃还有事吗?朕让多海送你回去。”
瑾妃斜睨了岫云一眼,向皇上投去柔和的目光,轻语道:“前日臣妾生辰,皇上答应许臣妾一个愿望,可还算数吗?”
梁玄临颔首,“想要什么?”
瑾妃满意地笑着,伸出玉指,指向岫云,道:“臣妾想要她!”
“什么?”梁玄临眉头一蹙。
梁玄临顿时沉下了脸,问:“怎么?你那儿还少宫女吗?问朕要人来了?”
瑾妃嗔笑道:“宫女是不缺,只是臣妾喜欢傅选侍,想让她陪臣妾说说话。皇上答应过臣妾的,皇上不会不舍得吧?”
“朕还真舍不得,”梁玄临顺着她的话说道,又道:“朕让多海再给你挑几个伶俐的宫女过去,这事就算定了。”
瑾妃一听,心头燃起了一团火,但见皇上不容置喙的坚定,若她再说下去,一定会惹怒圣颜,只能娇笑谢恩。
她从进宫以来,一直到现在封为瑾妃,还从没有见过皇上对谁这样上心。不过是一个选侍,皇上竟然驳了她的请求,她越想越生气,却不好流露在脸上。
“多海……”梁玄临喊了一声,多海忙进殿候旨,“送瑾妃回去。”
多海躬着身,引着瑾妃出殿。瑾妃瞥了眼岫云,一道冷嗖嗖的目光,如一把锐利的刀,直刺向岫云。
三年前,因为这个奴婢,她受辱。三年后,仍然是这个奴婢,让她再一次失了颜面!这个怨,可是结深了。
岫云自刚才起始终低垂螓首,只是当皇上说了那句‘朕还真舍不得’时,她稍稍抬了抬眼,她深知瑾妃对她的敌意,而皇上的那句话,是真是假?她倒并不在意,只是瑾妃那儿,真有些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