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妃凑着铜镜瞧,道:“来,本宫亲自为你戴上!”说罢,金钗插入岫云的云鬓,手上狠狠地一用力。
岫云感觉自己的头皮被金钗划破,剧痛让她不由地蹙紧了眉头,却听瑾妃怒道:“你不喜欢本宫的赏赐吗?”
“不,奴婢谢娘娘赏!”岫云忍痛说道。
瑾妃抬起她的下颌,道:“那就给本宫笑一个!这钗配上你这人,可美着呢。”
岫云强憋出一丝笑,十分地牵强,铜镜中两张如花的脸庞,各怀心思。这一步,岫云走得艰险,但若过不了瑾妃这一关,她往后的日子还会更加难熬。
笑吧,灿烂地笑吧!看这两张笑靥,谁能更长久?
瑾妃乏了,转身将衣裳往岫云脸上一抛,道:“今儿就到这里吧,往后的日子还长着,是不是?”
岫云穿上衣裳,俯首道:“奴婢告退!”
是啊,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岫云回望瑾妃寝室,拔下金钗,钗上已染了斑斑的血迹。她冷眼一笑,瑾妃也太沉不住气了,那就让一切从瑾妃开始吧!
岫云回了房,见另有一个宫女在房中,宫女见岫云进屋,道:“我叫穗儿,你叫什么名儿?”
“傅岫云!”岫云淡淡地说,在床沿边坐下,眼角轻轻掠过穗儿,想必以后要与她同住一个房了。
“傅岫云?”穗儿很吃惊地瞪大了眼,只盯着岫云瞧。
“是啊,怎么了?”岫云不解地回望她。
“原来就是你啊……”穗儿喃喃自语,眸光仍旧停留在岫云身上。
岫云暗笑,看来自己早已是名声在外了!不过,这个名声倒不是个好名声,八成是什么不知廉耻之类的。
岫云也不搭理穗儿,抬手朝烫伤处吹了吹气,伤处仿佛比刚才更痛了,或许是刚才面对瑾妃,连痛都顾不上了。
“你烫伤了呀?我这里有药膏,我给你去拿……”穗儿关心地说,转身取了药膏给岫云,道:“抹一抹,挺凉快的,过几天就不疼了。”
“谢谢!”岫云淡笑道。
穗儿见岫云两只手都受了伤,也不方便自己上药,道:“要不我帮你吧!”
岫云将药膏给她,她一边抹一边朝岫云红肿的手吹气,道:“娘娘不好伺候,以后你可要小心一点,娘娘气量小,我们做奴婢的都知道她的为人,你服个软,吃点亏,只要顺了娘娘的心,往后娘娘自然就少难为你了。”
岫云口中连连应着,心中却有他想,她不会让自己白白吃亏的,她发过誓,再也不会!思忖时,手上的疼痛让她一龇牙,闷哼了一声。
“我……我弄疼你了?那我再轻一点,你忍一下,就好了!”穗儿皱着眉头说道,仿佛这些疼是她身上的一样。
岫云瞧她紧张的样子,着实好笑,问:“这么说,娘娘也常常罚你们?你经常会受伤吗?”
穗儿道:“是呀,尤其是这几年,皇上来的次数少了,娘娘的脾气也越发的不好。上次金儿姐姐替娘娘梳头,不小心弄痛了娘娘,娘娘还让人打了金儿姐姐,差点就打死了!”
岫云奇道:“有这回事儿?”
穗儿点头,“是啊,那次闹得可严重了,还惊动了德贵妃。后来娘娘安抚了金儿几句,往后便不太下这么重的手了!”
宫中处罚有专门的机构管理,后宫中绝然不能私自鞭打用刑,当然了,规矩是死的,偶尔也会有主子生气了,奴婢捱了几下打,但也都是出一时的气,也就没人追究了。
岫云一面听着,笑道:“我刚来,以后还要请穗儿你多帮衬啊!”
穗儿道:“那是自然的,我们同住一个屋,当然相互照应了!”
上完药,岫云又问:“穗儿,你在娘娘这儿多久了?”
穗儿收拾着药膏,一面思忖,道:“多久我倒是记不得了,不过,娘娘曾许过我,再过一年,我就可以出宫去了。”
岫云见她说得乐呵呵的,想到自己的过去,也这样巴望着能有出宫的一天。岫云笑道:“看你高兴的,宫外还有家人等着你的吧?”
穗儿回道:“我母亲还在等着我回去呢,我进宫后有了月银,把银子寄给我娘,听说现在租了人家的一块地,总算是能养活自己了。”
岫云听她描述,心里头也跟着美滋滋的,反倒羡慕起穗儿来了,要是她能像穗儿一样,过上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日子,别提该有多好了。但是,这也不过是幻想罢了!
穗儿见岫云有些落寞,挨在她身边坐下,道:“其实,娘娘心情好的时候挺好说话的,你求求她,说不准她也会恩准你出宫去的。”
穗儿无心地一说,岫云却淡淡一笑,透着少许的无奈,自嘲:瑾妃只要看到我,恐怕再难有好心情了!
穗儿铺着床铺,道:“唉,别想了,想多了伤神,舒舒服服睡上一觉,什么事儿都会好的。”
岫云朝她笑了笑,若她能像穗儿这般活着,倒也自娱其乐。但转念一想,自己坚定的心怎就被她几句话给动摇了呢?
岫云甩了甩头,透过窗子望向一轮皓月,她曾对月立誓,此生不达目的,决不罢手!皇后,德贵妃,瑾妃,勤妃……还有往后的无数妃子,她深信,她要的那一天总会来临的!
按照后宫规矩,嫔妃每日辰时要去太后和皇后那儿问候,因为太后并不在行宫,请安的时间也没有这么严格了。
这几日,瑾妃总是把岫云带在身边,百般刁难她,但仿佛都是事出有因,而且也并未下重手,身上也瞧不见明显的伤痕。
这日过了辰时,瑾妃才带着岫云和穗儿去皇后那儿问安。皇后一身暗红鸾织纹裳,面容姣好,发髻上插着一支八宝琉璃金簪,尤其显得高贵。
皇后陈氏,曾经也是名门望族,但父兄先后阵亡战场,只留下满身的功勋。陈氏在朝野上虽小有名气,但身居都不是要职,更多的是驻守边陲的将士。
皇后生有一位帝姬,现年已经七岁,皇上取名柔静!皇后无子,太子之位空悬。而其他的嫔妃所生的子女倒是不少,但大多早夭,只有定妃生有一子,排行第三,但资质愚钝,并不受人喜爱。定妃生性冷淡,只因进宫较早,又母凭子贵,封了妃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