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修容噙着泪花,道:“娘娘言重了,娘娘的病会好的。”
皇后抚摸着她的手,道:“轻烟,你是自家的姐妹,本宫这个位子,也只有让给你,本宫心里才踏实,柔静帝姬以后才有出路。”
静修容颤声地唤了一声:“娘娘……”
皇后笑道:“放心,你一定会做得比本宫好。皇上喜欢你的清纯,只要你能生下皇子,这后位一定能牢牢地坐上去。”
静修容却道:“可是娘娘,皇上似乎更喜欢傅御女。”
皇后轻拍她的手,笑道:“喜欢是一回事,册立皇后是另一回事。本宫之所以能用傅岫云,就是因为她不可能跟你抢后位,更不可能生育皇子。不管皇上怎么喜欢她,这两样是万万给不了她的!”
静修容一听,却落寞地垂下了头。后位?皇子?她可以拥有这两者,但是……她不仅要这两样,她更要皇上的喜爱。是的,她自第一眼见到皇上,一颗芳心却暗许下了。
皇后见她如此,问道:“你爱上了皇上?”
静修容一惊,犹豫了片刻,不知如何回答。正是这片刻的犹豫,让皇后明白了她的心思。
皇后叹息,道:“你可别糊涂,你爱不起皇上,他是世上最尊贵的男人,却不是世上最值得爱的丈夫!”
静修容颔首,一双眸子闪亮,说不爱就能不爱了吗?可是她是真的爱上了皇上啊!
皇后叹了口气,让静修容放下了纱帐,道:“别多想了,一会儿还有的忙呢!等过了子时,照着之前的计划去做,本宫迫不及待地等着看一场好戏!”
“是,娘娘。”静修容应道。
此时,天已经暗下来了。
子时,皇后寝宫内灯火通明,就连院子里也挂满了宫灯,在夜色中,这儿仿佛是行宫中的一颗夜明珠,聚集了所有的光源,当然,也吸引了无数人的眼光。
夜幕中的行宫甬道,几个太监行色慌张,步履急促,直朝着各个院落而去,传报着同一个消息:皇后病情加重,正在弥留之际,恐怕拖不过今晚了!
随后,各个院落顿时间亮起了光,像是繁星一样,分布在行宫的各处,慢慢汇聚……汇聚……一直到整个行宫都在午夜里惊醒。
梁玄临听闻,连忙起驾前往,刚进了院子,已然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抽泣声,呜咽声,断断续续,仿佛这哭声都会在瞬间消失一样。
“皇上……”
德贵妃以及几个先赶到的嫔妃上前迎驾,她们之中,有些人脸上粉黛依旧,想必一直没有入睡,还有些人则是素脸净面,睡眼迷蒙,想必是被人从梦中叫醒,匆匆赶了过来。
梁玄临向她们扫了一眼,道:“紫陌,外面就交给你了,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要进皇后寝室,打扰皇后休息。”说罢,他大步地进了寝室。
德贵妃颔首,领着众嫔妃们等候在外,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几个心急的嫔妃就连忙打听,只知皇后病危,太医正在急救,除此之外,半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
寝室内,一根红丝线搭在皇后的手腕上,另一头的杜太医正在诊治,花白的髯须抖动,频频地叹气摇头,脸上的皱纹堆积,一副愁容。
梁玄临进房,向太医询问皇后病情。静修容听见皇上的声音,嚷了一声:“娘娘醒了——”
梁玄临疾步走去,在床沿坐下。皇后缓缓地睁目,脸上潮红未退,唇白如纸,略仰了仰头,静修容取了一个枕头垫在她头下,恭身站在了床边。
“皇上,您怎么来了?”皇后孱弱地问,眸光迟缓地将房内的人打量了一遍。
“皇后醒了就好,”梁玄临展眉,召了杜太医到跟前,问:“皇后的病情如何了?”
杜太医回道:“娘娘虽然已经醒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病根已深,还要仔细调养,或许……或许能康复。”
梁玄临见他闪烁其词,心中猜想到了八九分,也不再细细追问,交待太医要用最好的药,便让他们退出了房间。
“皇上,臣妾让您担心了,臣妾多年来不但不能为皇上分忧,还让皇上记挂臣妾,臣妾自愧!”皇后一脸病容,无力的语气仿佛一阵微风吹过,没有丝毫地力度。
“皇后安心养病,旁的事交给紫陌去打理,朕心中有数的!”梁玄临宽慰道。
“皇上,”皇后缓了口气,慢慢地道:“臣妾病也不知几时能好,万一明儿臣妾忽然就……”
梁玄临眉头一皱,打断道:“皇后怎么说这种话?不会有这个万一的。”
皇后笑了笑,道:“臣妾也不是每次都能像今天这么幸运的,臣妾如果有个好歹,只想临走之前,为皇上找个好一点的皇后,再不能像臣妾这样拖累皇上。”
松了口气,娓娓又道:“德贵妃一直帮皇上和臣妾管理后宫,皇上不如今天应了臣妾,让德贵妃代替臣妾陪在皇上身边,臣妾也可以安心了。”
静修容朝岫云挤了个眼,岫云接过宫女手中的湿巾,跪在床头,为皇后擦拭额上的汗丝,道:“娘娘要保重身体啊。”
梁玄临叹道:“这事朕自会考虑,皇后不必多想。”
此时,晴儿进寝室,道:“德贵妃娘娘等几位还在外殿等候,担心娘娘的身体状况。”
不等皇上的旨意,静修容抢先说道:“去告诉各位娘娘,皇后娘娘已经醒了,让她们都回去吧。今天太晚了,明早再来请安问候。”
晴儿瞧了眼皇上,见他默许,又朝静修容颔首,便躬身退出了寝室。
梁玄临瞧了眼静修容,道:“轻烟年纪虽小,倒也临危不乱,颇有皇后当年的影子。朕还记得册后大典那会儿,皇后也就只有这般大小,文武百官朝贺,皇后却一点都没有胆怯,连太后都说皇后你果然是名将之后,继承了父兄的英姿。”
皇后只咯咯地笑了笑,躺平了身子,道:“轻烟跟臣妾的确很像,臣妾一直把她当作亲妹妹看待。”
梁玄临细瞅了眼静修容,道:“皇后这一说,朕还真觉得她有六七分像皇后了。”他无心地一句玩笑话,但她们等的就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