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綦回道:“这三伏天刚过,风寒本身就不容易好,而且会反复,不过,多加休养,不会有大的问题。”
皇后虽心里有疑虑,但叶綦如此说了,只能作罢,安慰了几句,转向皇上,道:“皇上今儿还没去瞧过小皇子,不如和臣妾一道过去,小皇子已经能睁眼了,那乌黑的小眸子转来转去的,可爱极了。”
“是吗?”梁玄临一听,面上绽放笑靥,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份喜悦,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皇后笑道:“是啊,他还会跟臣妾咿咿呀呀的了,这会儿过去,他也该睡醒了,皇上正好看看他。”
梁玄临欢喜地颔首,嘱咐岫云多加休息,随后便摆驾,与皇后一同出了景仁宫。
待皇上和皇后走后,岫云屏退了左右,赶忙掀开了被子,将手炉交给秋河,起身下床,道:“好热啊!”
秋河如释重负,道:“刚才可吓坏了奴婢,皇后请来了太医,这太医怎么反而帮小主隐瞒呢?”
岫云坐下,咕噜咕噜喝了几口茶,压了压热气,打着扇子,笑道:“幸好皇后请的太医是他!”
秋河疑惑,浅笑道:“这话……奴婢就听不懂了。小主是捂了一身的汗,奴婢我啊,是吓了一身的汗!”
心,才安定,忽而,门却一下被推开了……难道是皇后去而复返?为什么没有人通报呢?
狂跳的心愈发地不安,但见来人一身官服,再瞧样貌,竟然是叶綦。他怎么又回来了?
秋河不安地瞧向岫云,失声道:“小主……”
岫云平淡地一笑,道:“没事的……”转而命秋河关上房门。
“方才谢谢叶太医了,叶太医折回,有什么事吗?”岫云平静地说道。
叶綦指了指药箱,道:“微臣惭愧,落下了药箱子,特地过来取回。”
岫云命秋河看茶,笑语道:“叶太医是故意的吧?”
叶綦道:“小主多虑了。”
岫云复而笑道:“如此,叶太医还真是健忘啊!可是,我有一事不明白,叶太医深受皇后娘娘信任,为什么今天要帮我?”
叶綦淡笑,道:“微臣只是不想惹出什么事端,只盼望着天下太平,和和睦睦!”
岫云莞尔,“天下太平?是啊,我也希望天下能够太平!”
叶綦躬身,取回药箱,道:“微臣告退,小主的风寒不轻,这段时间还是少出去吹风,大概五日之后,相信小主的病会完全康复。”
岫云颔首,道:“那我就不送太医了。”
等叶綦走后,岫云细细一想,五天?意味着什么?他竟然如此肯定,五天之后,她的病就一定会好吗?
秋河愣愣地回想,忽而说道:“小主,这个叶太医好奇怪,而且似乎来头不小!”
岫云心中料定是当年那个叶綦,口中淡淡,问:“怎么说?”
秋河道:“他能受到皇后信任,难道你不奇怪吗?而且,我曾听说,他跟后宫很多娘娘和小主,都相处得不错。一个太医,有这么大的本事,你更不觉得奇怪吗?”
岫云莞尔,道:“或许是他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吧!”
秋河却疑虑,道:“小主,你不防着他吗?”
岫云却信心满满地说道:“不用,他不会害我的。”
秋河见她笃定,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缘故,但也相信岫云的眼光不会有错。陪着岫云坐了一会儿,又道:“不过,刚才皇后娘娘过来,皇上也突然驾临,但是有些让人生疑。”
是啊,按照皇上的说法,他是正好经过,顺便进来看一看,但若细想,皇上的活动范围,要想顺便经过,好像并不太可能!他是特地过来的?为了谁呢?
秋河见岫云深思,道:“刚才瞧皇上的神情,听到小皇子的事情,倒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
岫云叹息,道:“皇子嘛,毕竟是亲生骨肉,而且,现在皇上的儿子也不多,自然格外喜欢了。”
秋河惋惜,道:“这宫里,有儿子跟没儿子就是不一样,皇上一听说要去见小皇子,小主这儿连一刻都不待了。”
岫云笑道:“生儿子也得生对时候,要是像勤妃那样赔了性命,倒不如不生,何必为他人做嫁衣裳呢?”
秋河抿嘴笑道:“看你胜券款款的样子,莫非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岫云玩笑道:“是想了一个法子,不过,是不是好主意就另说了,万一不凑巧,可就成了馊主意了。”
岫云安心地在景仁宫‘养病’,偶尔让秋河打听宫中的动向,风平浪静的日子终于在一个午夜被打破,一个浪头在夜深人静时席卷而来。
午夜,最是勾魂的时刻,当消息传来时,岫云只披了一件薄衫,站在景仁宫的台阶上,遥望不远处,那处烛光通明的地方。
秋河去外打探回来,见岫云单衣站着,道:“小主,怎么站在风口?”
岫云走向她,问:“发生什么事了?”
秋河回道:“是那个接生嬷嬷……她悬梁自尽了!”
岫云蹙眉,道:“可怎么隐约听到有哭声?”
秋河叹气,道:“嬷嬷死了,留下一封遗书,把一切都交代出来了。”
岫云苦笑,“遗书?她们找了谁来担这个罪名?”
秋河道:“是珍嫔!”
岫云眉头一皱,“怎么扯到珍嫔了?”
秋河无奈地笑道:“勤妃早产,后宫的人都生了疑,当然得找个人出来把这件事情给平息了。后宫的娘娘们各有背景,只有冤枉珍嫔了,可巧珍嫔在娘娘生产之前来过一趟,顺理成章,自然由珍嫔拦了去。”
岫云冷笑,“她们真有这个本事能只手遮天?珍嫔那儿,谁去办她?”
秋河道:“皇后和德贵妃谁也没出面,只让人直接赐了鸩酒过去,说是人证物证齐全,珍嫔意图毒害勤妃和皇子,这就赐了死罪。珍嫔哪里肯依,听说还是太监们强行把酒给灌了下去。”
岫云惊道:“皇上呢?出了这么大事,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