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蕊满脸疑惑,道:“可能她太累了,想回去休息了吧。”
秋河耸耸肩,不明所以,收拾着沉香亭内的残局。
刚入夜,岫云便说要安寝了,她这样的反常,让秋河着实担心。秋河和冰蕊站在房中,见岫云躺上床,仿佛是真的累了。
“小主,你晚上都没吃多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宣太医过来瞧?”秋河彷徨着开口,按说现在这天,也不会中暑了啊。
冰蕊在劝道:“是啊,小主,要不我去准备一点吃的,一会儿饿了再吃。”
岫云翻了个身,道:“你们都出去吧,我不饿,不想吃,别再进来烦我!”
她们见岫云语气不好,也不知道她是跟谁在生气,两人只好退出了寝室,诧异万分,还未见过她几时闹过情绪?
岫云听见关门声,侧躺着,低声地怨道:“我恨你,恨你,恨你……”
昏昏沉沉地入睡,从没深思过,她为什么要恨?他从未说过今日要来,也不算失约,但为什么她比之前更恨他呢?
不知睡了多久,一个翻身,却碰到什么,猛地惊醒,床上怎么会有人呢?寝室内漆黑一片,她顿时慌了,正想叫出声时,却被人搂近了怀中,熟悉的声音响起:“别怕,是朕!”
“是你?”岫云惊惶刚定,忙改口道:“皇上怎么在这里?我……我……”
梁玄临轻抚她,道:“吓着你了?朕想过来看你,见你睡了,不忍心打扰你,大老远的过来,也懒得去别的宫里睡,干脆就睡下了,没想到吵醒了你。”
“我……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岫云好像还没清醒,说话完全忘了身份,脑中一片空白,好似做了一个梦,什么心机,什么心思,在这个午夜乍醒间,统统都忘却了。
“你在等朕?”梁玄临轻吻她的鬓发,让她更贴近自己。
“嗯!”岫云竟本能地应了,仿佛心上怎样想,便脱口而出了。
“幸好朕来了,朕见你这里熄了灯,原还不想进来了,下次若等朕,可不能这么早熄灯了。”梁玄临温温地说道,神秘的黑暗中,那般的深情款款。
“嗯!”岫云又是一声应,大概是没有睡醒,大脑还在混沌中吧,为什么心头乍然间暖洋洋的?
梁玄临吻上她的红唇,辗转流连,轻若羽毛的唇游曳在她的脸颊,肩头,沉声道:“那日说了一半,你的心愿?”
忍不住的酥麻,岫云低吟,问:“是……是不是……什么都可以?”
梁玄临轻琢她的唇,道:“说吧,是什么?”
岫云抓住片刻的清醒,道:“我,我想要皇子!”
兀然,温存的瞬间,凝结了一股冷冷的气息,仿佛随着‘皇子’两个字,他们之间顿时没有了纯然的爱恋,更多的是无奈和不解。
四目相对,眸光中分明闪过一丝阴霾,岫云嗤笑,道:“皇上不要当真,我不过是说着玩的,哪能真向皇上要皇子啊?”
梁玄临沉闷一声,轻轻的声音却似一个惊雷,“除了皇子,朕都可以给你。”
岫云涩笑,伸手环住了他,道:“我不要,什么都不要了,只要皇上……”
“真的吗?”梁玄临反问,与她之间的亲昵,却陌生了许多。
“嗯!真的……”
夜,缠缠绵绵,然而,乍现的心动,仿佛骤然间消失殆尽了。无边的落寞,寂寥,狠狠地撞击着她,她宁愿他今晚不曾出现过,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黑暗,掩埋了无数的愁丝和怨怼,不曾知晓,曾经的两行清泪,总是在深夜里悄悄地滑落,不着痕迹……
依然一夜无眠,直到皇上起身,她只佯装熟睡,耳边仍是那刺耳的穿衣声,然后,多海问了同样一句话:“皇上,留不留?”
只是这一次,他半晌没有回话,只听得沉重的脚步声渐近,纱帐再度被撩起,有些幽风趁机钻了进来。
他在踟蹰?
然而,片刻之后,纱帐轻轻地落下,淡而轻的声音传来:“不留!”
不留?
岫云冷冷地笑,帝王无情,当真无情,半敞的心缓缓地合上,所期盼的,在这个普通的清晨,慢慢地消迹……
懒懒地起身梳洗,碧儿帮着梳妆,青丝垂落,对镜而坐,镜中的影象微微有些模糊,略施薄妆,娇俏的脸上这才生气勃勃。
冰蕊端着早膳进来,放在桌上,走进了寝室,道:“小主,用膳了。”
岫云起身,扫了一眼桌上的早膳,提不起食欲,无奈冰蕊一脸期待的等着她来用膳,勉为其难落了座。
岫云见冰蕊一人,疑问道:“怎么不见秋河?”
冰蕊也茫然地说道:“我起来就没瞧见她。”
岫云暗想,秋河上哪儿去了?会不会有意外?但转念一想,秋河可不是一般的宫女,哪有这么容易出事的,一定是去了别处,倒也不必放在心上。
冰蕊却疑道:“小主,这几天秋河她总是不见人,有一次半夜我起来,她的床铺是空的……”
岫云抬眸,瞥了眼冰蕊,不悦地道:“秋河的为人我知道,你不必说了!”
冰蕊反而落了个没趣,轻喃道:“我只是好奇罢了!”
用过早膳,有太监来传话,太后在慈宁宫召见宓小仪。这一次与上次不同,听说只传了她一个人。
岫云整装,只让冰蕊跟着,前往慈宁宫问安。
慈宁宫内,太后屏退了左右,只有德贵妃在身边。德贵妃将昨夜之事告诉了太后,以往的生辰,皇上总是会在朝阳宫过了夜,但今年,他却用了晚膳便起驾了,原以为是朝务繁忙也就罢了,但却听太监回报,说是皇上去了景仁宫,还留宿在宓小仪寝宫。
太后听着德贵妃的诉说,手上拨弄着一串念珠,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直到德贵妃说完,她才悠悠地说道:“哀家就知道她不简单,忍辱负重,故弄玄虚,她的心机不一般啊!”
德贵妃蹙眉,道:“姑姑,我本来并不把她当回事,可现在……她好像是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