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云怔然,道:“皇后要下手了。”
秋河一惊,急切地问:“对谁?”
岫云平静地说道:“兰婕妤!”
秋河放慢了脚步,道:“小主想明白了?皇后不是一个好靠山,她能利用勤妃,现在也一样能利用你!”
岫云道:“我怎么会不知?她让我去做这件事,若失败了,自然把责任都推给我,她却置身事外。我的下场恐怕连勤妃都不如!”
秋河忧心道:“既然你都知道,那皇后交待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岫云叹道:“能拖一阵子就拖一阵子。等想好了对策再说!”转念想起方才见到皇后的一幕,道:“只是我挺好奇的。按说静妃应该是在兰婕妤之前生产的,娘娘何故此刻就等不及了呢?”
秋河疑道:“小主的意思是……”
岫云蓦地停住了脚步,道:“我的意思是,皇后没有时间等了,她等不了这几个月,见不到皇子出生了……”
秋河瞪大了眼,道:“小主是说……皇后活不过这几个月?”
岫云颔首,“我只是猜测!”
秋河疑惑,道:“可皇后平日里,不见病态,仿佛精神头比以往更好了,不像是得了重病的样子。”
岫云却笑道:“这才是皇后!没病装病,有病又装没病,颠来倒去,谁能看得清?依照她的性子,如果她能多活几个月,她也不会沉不住气,让我尽快动手,她是真的不能等了!”
秋河恍然,“皇后真是深谋远虑,小主更要小心应对了。”
岫云轻笑道:“我可不傻,才不会给皇后去当陪葬!”
轻语间,已回了景仁宫,刚踏上台阶,岫云猛然想起什么,驻足道:“你快去宣太医,这件事还要证实一下比较放心!”
秋河点头,听岫云嘱咐道:“记住,务必要请叶太医来一趟。”
“嗯!”秋河应道,“小主先进去吧,我一定把叶太医请过来。”
秋河一去,直到入夜了才回来,足足用了三个时辰。这个叶太医,倒比皇上还难请。岫云打发了宫女们退下,又朝秋河使了个眼色,让她守在外面。
岫云瞧向叶綦,笑道:“叶太医真是个大忙人,我可等你半天了,要是我得了急症,这会儿都该咽了气了!”
叶綦取出脉案,平淡地说:“太医院多的是太医,小仪为何偏偏要微臣?”
岫云不急不忙,道:“可整个太医院,我只相信叶太医一个人。”
叶綦落坐,“小仪太看得起微臣了。”
岫云也不伸手让他把脉,淡然地说:“我今天请叶太医过来,的确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请教你。”
叶綦客气道:“微臣不敢当,小仪想知道什么,微臣定如实奉告。”
岫云道:“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我要你告诉我,皇后还剩多少日子?”
叶綦眉目一挑,道:“微臣不懂小仪的意思。”
岫云凝眸,望向他,轻唤道:“叶哥哥——”
叶綦一怔,眸光深锁,不应声,只安稳地坐着。
岫云心中了然,含笑道:“我知道你认得我,叶哥哥,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成为太医?但我相信,你依旧是曾经的叶哥哥,在危难之时,你依然会向我伸出手,是不是?”
叶綦愣了愣,神色不定,道:“微臣食君之禄,当然会帮助小仪。”
岫云莞尔,道:“叶哥哥不想承认过去,一定有你的道理,我以后也不会再提了。今日,我只想你告诉我一个确切的日子,还有多久?”
叶綦终于松了口,道:“不足三个月。”
果然!
岫云凝神细想,这才将手放在了脉案之上,让叶綦应诊。心中仍在盘算,皇后的时限将近,若是这样,不如送她一程。
再次望向叶綦,他已收了手,面色如常。岫云思忖,道:“叶太医可是负责两位娘娘的安胎药?”
叶綦不知她为何如此一问,回道:“微臣只负责静妃的药。”
岫云再道:“叶太医的医术应该十分了得,什么药材对胎儿有害,应该心中有数的吧。”
叶綦回道:“这是当然。”
岫云直言道:“那好,我想让叶太医在静妃娘娘的安胎药里多放一些料,叶太医熟知药理,要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应该不是难事,对吗?”
叶綦蹙眉,厉声道:“你要我去害人?”
岫云见他气恼,却笑道:“叶太医的反应是否过了一点,你身为太医,难道不曾见过这样的事情吗?”
叶綦道:“我有我的原则,恕难从命。”
岫云也不勉强他,从怀里掏出了皇后交给她的瓶子,递给他,道:“太医别急,你先帮我看一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叶綦一验,惊问道:“你怎么会有这种药?”
岫云从容道:“皇后娘娘要我去毒害兰婕妤,这药就是皇后赐的。如果我照办,兰婕妤的胎儿不保,如果我不办,我的性命就难保。叶太医,你所说的原则,在这后宫里根本一文不值!”
见他动容,岫云又道:“叶哥哥,难道为了你的原则,你可以见我去死?难道这样就不违背你的原则了?”
叶綦沉默片刻,道:“你的目的是想打击皇后,与静妃有什么关系?我懂你的意思,但静妃也是无辜的。”
“无辜的人何其多?叶哥哥,我只问你,你既然学医,既然要救死扶伤,为什么要选择皇宫?为什么要当太医?既然当了太医,你又怎能如此简单地只当一名太医?”岫云一直追问,每一句都直逼向他的内心。
“当初我们两应该换一换,”叶綦叹道,转而冷笑道:“你说的总是对的!”
岫云不解,当初她想救他出山寨,但无奈她当时只是一个幼女。如今重逢,她变了,但他何尝没有改变,至少,她读不懂他了。
岫云轻笑道:“听叶太医的口气,是答应了?”
叶綦并不回答,只淡淡地说:“小仪在后宫里步步惊心,但这害人的心思还是少生为好。何况……小仪已有身孕,操心过多,对胎儿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