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云一听,心中一乐,德贵妃可帮了她一个大忙。这会儿请了皇上过去,估计那些娘娘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放他走,而德贵妃又说是邀请几位娘娘,那么她是没有这个资格去的,倒是省心了。
脸上一喜,望向皇上,等待他说起驾,然而,他却说:“赏梅?这是个好提议,朕这阵子忙于国事,很久没去园子里逛了。”转眸望向岫云,道:“你也别窝在宫里,随朕一起去散散心,赏完梅,正好回景仁宫,朕跟你一起用晚膳。”
岫云顿时脸上一沉,不管怎么说,他今晚是一定要留在景仁宫了?她踌躇道:“可是,德贵妃并没有邀请我,要是我跟皇上一起去,恐有不妥……”
“有什么不妥?难道朕想让谁陪朕,还要征求别人的同意?”梁玄临话语中透着不悦,目光也冷冽了不少,轻轻落在她身上。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岫云百般推托,反而要惹怒了他,只能顺着他的意思点头。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跟朕去吧。”梁玄临再次展露笑容,一弯意味深长的笑,朝外高喝:“多海,起驾御花园——”
须臾,两顶肩舆便从景仁宫出发,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秋河和冰蕊随侍在侧,陪着肩舆一起走着。秋河特地让岫云披上了一件宽大的狐裘,一来是为了防寒,二来,也是为了不让人察觉她有孕之事,虽说她的小腹仍是一片平坦,但以防万一,还是选了这一件。
少顷,已到了御花园,后宫的娘娘们满脸笑容地迎上前来,岫云朝她们看去,只见瑾妃也在其中,心中纳闷,皇上几时赦免了她?再一想,瑾妃毕竟是一宫妃子,皇上当初也只是让她回宫反省,也没有降封号,卷土重来,也由未可知!
另外,静妃与兰婕妤也在其中,两人肚子大小倒是不相上下,身旁有两名宫女搀着,以保护她们的安全。再匆匆扫一眼,大约半个后宫的人都聚在了一起,唯独少了皇后一人。
正如此想着,只听梁玄临问道:“皇后呢?怎么没来?”
德贵妃陪在皇上身边,道:“皇后娘娘说前日感染风寒,不便出来吹风,倒是听说我们几个要在御花园赏梅,还出了些银子,要臣妾们好好办一场赏梅宴。”一边说着,眼角掠过岫云,三分的鄙夷。
感染风寒?岫云知晓皇后的病情,莫非她是病情加剧,怕被人看了出来,又或者是她现在已经离不开床榻了?难怪皇后一直没有召她去凤栖宫!
既到了,梁玄临让众人落了座,德贵妃自然挨着皇上坐在一侧,另一侧则是静妃与兰婕妤,再往后,则按照封位依次排下去。
岫云自然是落了个末座,隔着一排娘娘,遥望向皇上,却见他正放眼看来,虽是柔和的目光却夹杂了一丝的冷峭。
随后,宫女们上了香茶,点心,倒也是其乐融融的场面。听着几位娘娘与皇上寒暄了几句,须臾,德贵妃笑道:“难得今日大家聚在一起,光是赏梅喝茶倒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自皇上开始,咱们一人说一句关于梅花的诗词,皇上觉得如何?”
“紫陌这提议好!”梁玄临来了兴致,他一附和,底下的娘娘们无人反对。
说诗词?岫云皱了皱眉,她自小入掖庭宫,诗词根本就没学过,只有小时听爹爹吟过几句,但也忘了不少。而且她排在末位,轮到她,恐怕大部分诗词都被说完了。
暗自懊恼着,只听皇上已脱口而出:“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一首咏梅,他却念了这几句,眼角似乎在看谁,只是离得太远,也看不真切,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挂在唇边,似满园的梅花,清傲孤立。
皇上才说罢,只见遥遥的有两个人朝这边走来,到了眼前,竟是恒王与王妃。多海忙命人添了座。
江绿芜笑嘻嘻地道:“听太后说,皇哥哥在这儿玩呢,没想到这么热闹,怎么都不叫上我们?”
德贵妃笑道:“是我疏忽了,怎就忘了请你这位王妃!这下子,该更热闹了。”
梁玄临取笑道:“绿芜,你想参与,可是要连词说句的,你打小就不爱这些文绉绉的诗词,一会儿可别逃走了!”
江绿芜挽了挽恒王,道:“我才不怕,现在有九哥哥帮我,大不了一会儿若要受罚,皇哥哥就罚九哥哥吧!”
娘娘们掩嘴笑了,恒王只是淡笑,抬眸间,却与岫云对望,忽而转过头去,也许上次醉酒,让他有些尴尬吧。
梁玄临朗声笑道:“九弟,朕开始同情你了!”
“是啊,听说前阵子王妃跟王爷置气,王爷还在宫里过了一夜呢……”
也不知是哪个嫔妃忽然冒出了这一句,岫云一惊,抬眸望向恒王,两人勉强地一笑,心照不宣!
德贵妃道:“好了,别提他们小两口了,我们继续吧!”说罢,便又开始了诗词。
等一番轮下来,到了岫云处,几乎她知道的诗词都说过了,她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句子,竟花费了不少时间。
偷偷望向皇上,见他不慌不忙,从容自若,仿佛也任由她去了。岫云苦想着,恍然记起一句话,脱口道:“群芳摇落,唯梅暄妍!”
“这是诗词吗?”有人小声地议论着。
岫云偷瞧向皇上,这句话,是他写在手绢上,可是出自大梁皇朝,靖远帝之口,胜过她们方才说的诗词吧!
梁玄临不料她会说这一句,忆起当时,他不过是信手写了两句,没想到,她却还记得,顿时,龙心大悦,笑道:“说的好!这两句出自一位名人,朕尤为喜欢。”
名人?岫云暗笑,是啊,他也算是名人了!
听得皇上这么说,娘娘们并无异议,自岫云后,又轮了恒王和王妃。期间,他们用了一些糕点和茶水,倒也乐呵呵地说了几句闲话。
然而,当天色渐晚,就在皇上准备散宴之时,忽而听到两声哀嚎,静妃与兰婕妤同时捧着肚子,面容痛苦,直嚷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