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恒王走后,梁玄临厉眼望向岫云,岫云心头一凉,只听他朝满屋的宫女说道:“你们都退下!”
岫云慢慢地走近他,福身道:“皇上吉祥!”心想,他早走一步,居然是在景仁宫等她吗?方才她与恒王确实走得慢了一些,莫不是皇上等到了现在?
梁玄临见她请安过后,却无其他话说,难道她连解释一下都那么吝啬吗?心头不悦,语气淡淡,问:“没话要与朕说吗?”
岫云垂首,道:“我要说的,在慈宁宫时都说了,皇上若不信,我说第二遍也是徒劳!”
梁玄临嘴角轻挑,反问道:“你觉得朕该相信你吗?”
岫云道:“皇上已经相信我了,否则就不会有七月之约,不是吗?”
梁玄临起身,细观岫云,站定在她身边,轻声道:“纵容不等于认同,不要以为你做什么朕不知道!朕不想再听到有关你和恒王不清不楚的关系,你是朕的小仪,不要忘了这个身份!”
皇上的一席话让岫云震惊,是他高深莫测,还是他故弄玄虚?岫云只能应声道:“是,谨遵皇上的话!”
梁玄临垂眸望了眼她的腹部,眼中带过一丝暖意,却冷言道:“这七个月你最好待在景仁宫,孩子的身份一日不能确定,你不得于恒王私下见面!”
岫云点了点头,这算什么呢?他若信,此刻又怎会这样说?他终究还是怀疑的!或许,从理性上说他相信了,但从感性上说,他却是不信的!心中冷笑,他不愧是大梁皇朝的皇帝,有着如汪洋般的心思,深沉而内敛!
皇上走了,只留下一股缥缈的龙涎香,不多时,连这香气也散去了,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秋河进殿,见岫云颓坐着,道:“别想了,昨晚开始你就没睡好,今早又没审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吧,再去躺一会儿吧。”
扶着岫云进了寝室,岫云躺在床上,忽地拉住了秋河,道:“你陪我躺一会儿!”
秋河颔首,和衣躺下,见她睁着眼,没有睡意,笑道:“小主还在担心什么?不是该高枕无忧了么,德贵妃一定比小主还紧张,保护这个未出世的‘证据’……”
岫云侧眸瞧了她一眼,平躺着,反问道:“皇上刚才为什么把所有人都召到了大殿?”
秋河听她如此一问,这才回说道:“皇上只让我们跪着,不过,我却觉得皇上是在找人!”
岫云疑问:“找人?”
秋河点头,“皇上什么话也不问,只是把我们几个瞧了个遍,不是找人是什么?”
岫云思忖,忽而轻声笑道:“景仁宫的眼线还是不少……”
秋河紧张地问:“皇上找的人是谁?”
岫云道:“今早卯时,皇上应该是在听政,我还奇怪呢,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慈宁宫,一定是有人去请了他过来。至于那人是好意还是恶意,这就难说了!”
秋河问:“小主走了一步险招啊,虽然能保护孩子,但小主有没有想过,皇上心里会有疙瘩,会怀疑小主的孩子,而这孩子的身份,哪怕是证实了,仍然会留下阴影。小主就不怕孩子长大了,误会小主吗?”
岫云抚摸着小腹,道:“血缘亲情,如果他(她)连自己的母亲都怀疑,我也就当白生了他(她)!”
秋河叹了口气,望向她的腹,道:“小主为了他付出这么多,一定要是个男孩啊!”说罢,忽然询问道:“小主喜欢吃酸的还是辣的?”
岫云不解,一直以来,因为药物的关系,食欲不佳,什么都不想吃,她这么一问,仔细想了想,道:“应该是酸的吧!”
秋河笑道:“那小主这一胎肯定是男孩!”
岫云问道:“这是什么说法?”
秋河道:“常听人说,酸儿辣女,一定不会有错的!”
岫云舒心一笑,这才闭上了眼,七个月,似乎还很漫长……
又过了十余日,天气是越来越冷了,连下了几场大雪,皇宫的黄琉璃瓦已经被覆盖,北风凛冽,呼呼叫嚣,只有房中的铜炉,带来了些许温暖。
皇上再没有来过,景仁宫的院子里大片的雪地,无人踩过,秋河说要让人清扫,却被岫云阻止了。这一片纯净无瑕,不忍去破坏,有时撑开窗棂,欣赏着满目的雪景,倒也是怡然自乐。
秋河坐在炉子旁,缝制着衣裳,说是将来孩子出生后可以穿。一股冷风乍然袭来,秋河不禁一个哆嗦,抬眸望去,见岫云趴在窗前,忙劝道:“小主,快关上,别吹坏了身体。”
岫云赶忙关上,道:“是,是,听你的!”转而叹了口气,“唉!这么多天了,连个人影也没瞧见,风平浪静的日子还真是无聊得很!”
秋河咯咯笑道:“这还不好?顺顺利利过完七个月,往后就不用愁了!”
岫云笑她天真,身在后宫,哪有不犯愁的时候?慢慢地走近她,伸手拾起一件小夹袄,笑道:“你这手艺真好!”
秋河道:“毕竟是自己做的衣裳放心,针脚什么的都不会磕到孩子。”
岫云暗叹,幸而有秋河,她自己是什么也不会,如此一想,便也坐了下来,帮着一起剪裁,缝制。
“小主——”碧儿在外唤道,岫云一想,是该喝安胎药的时候了。
“进来吧!”
碧儿端着药,放在桌上,道:“小主请用。”
岫云瞧了一眼,叹道:“这药是越来越苦了……”
秋河笑道:“小主快趁热喝吧!”
岫云端起药碗,正要服用时,门却被撞开了,冰蕊大声喊道:“别喝——”
岫云一惊,险些打翻药碗,见冰蕊喘着大气,问:“怎么了?”
“这药有问题,小主不能喝!”冰蕊顺了气,蹙眉说道。
对于安胎药,岫云一直很放心,也深信宫中不会有人在安胎药里动什么手脚。然而,此刻,她有些慌了,难道说……
秋河厉眼望向碧儿,道:“你竟敢加害小主?”
碧儿惶恐地跪倒,连连否认:“奴婢没有……小主相信奴婢,奴婢什么都没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