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笑非笑?”太后神往,突兀地问:“那种表情,给人什么感觉。”
“呃”柳轻尘突然有他乡遇知音之感,原来太后才是BOSS级花痴啊。她一个身份如此高贵的太后,居然能问出这种话来,实属不易。
看柳轻尘呐呐不言,太后倒笑了:“深宫无事,喜欢看一些美丽的人与物,你以后就知道了。”
柳轻尘心里一惊,这太后总是在人家防备松懈的时候给人家一刀。
以后,以后,难道以后她就要住在这个世上最大的牢子里度过残生了吗?
聊也聊过了,晚饭也用过了,柳轻尘起身:“小女久已未回家中,恐家中爹娘拈记,时间不早了,小女就此辞行。”
太后淡淡道:“没人跟你说过吗?襄安王以母舅的身份直接把你送到宫里来,是给皇儿当妃子的。”
柳轻尘早料到事情总有变数,但太后此言还是让她吃惊不小,怪不得,怪不得襄安王曾说:比起你的第一次,我想要你一辈子。他是知道的,知道自己进来不是伴太后而是给皇上为妃。
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嘴里情话绵绵,结果是要了她的第一次,还要想要了她的命。柳轻尘忍着泪,根本没有办法分神去想太后的种种诡计。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停止,不要再想那个人了,我要重新去过自己的生活!
太后道:“皇上已经下旨册封你为慧妃,本来是要办个仪式的,但昨个不巧了,荀妃小产,一个好好的皇子就这样没有了。唉,皇儿大了,至今膝下无子,怎么不让他伤心,他现在陪在荀妃身边,所以你的事就耽误了下来。”
柳轻尘低下头,看杯中酒,那一洼小小平面倒影出她现在的样子,泫然欲泣,丑死了……
“不过不管有没有别的什么,你已经是慧妃了。既然进了宫,也没有随便出去的理。你的闭花宫已经派人打扫出来了,你就住那吧。”太后很体贴地继续说:“我会多派些个懂得宫中礼仪的侍女给你的,襄安王的侍女就让她们回去吧。”
柳轻尘回过神来,这时候顾不得别的了,她一心要留下四侍女,深宫寂寞,总要有人说说话啊。柳轻尘道:“这四个侍女不是襄安王府的。是我自己的人。”
“哦。”太后停了一下问:“你从柳家带过去的。”
柳轻尘道:“也不是,是在路上买的。”
太后道:“柳家和襄安王府里的侍女还不够你用?”她的眼中明明说道,你在说谎!
柳轻尘无所谓地回答:“看顺眼了,实在喜欢就买了。”
太后道:“你喜欢就行。带她们一起去吧。我也累了,想休息一下。”
柳轻尘站起来拜拜,转身走开。她的背很直,不慌不忙的。太后对着柳轻尘的背冷笑了一声。
一个中年太监自称姓杨,把柳轻尘带到了闭花宫,这儿居然还真挺气派的,几进几出的院落,高大而华丽的内部装修,到处是花鸟鱼虫的壁画,里面早有十几个太监宫女两排恭列……
柳轻尘带着四侍女进去了,问了声:“谁是管事的。”
早有一名赵公公跑了过来跪下:“奴才恭迎慧妃娘娘。”十几个太监宫女都齐齐跪在他的后面。
柳轻尘看了一眼那个赵公公,眉清目秀的一个男子,大约二十七八的样子,很聪明的样子。柳轻尘点点头,道:“我身边这四个丫头,无论是谁说出来的话,就等于是我说的,你们一概只有照办的份。而且,我现在是这宫里的主子,你们要是忠于我,不会亏待你们,若是被我查到了有一点里通外国的证据,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吓得那一众人只磕头不已。
这一干话也是无忧早先预备下的。这宫里到处是欺软怕硬之辈,一个软弱的女子是无法长久生存下去的。
早有人放好了水,让柳轻尘去放松一下了。
并不是电视里的浴桶,而是一大池子热水,放了点草药,闻起来很香。
褪下衣裳,滑进水里,柳轻尘才无声地哭了出来……
在这个世上委曲求全的生活,真不容易。
但是她甘愿忍受这种痛苦,只因为她认识了襄安王。可是,襄安王凌霄!啊,怎么样残忍的一个男人!
哭了好久,柳轻尘突然又笑了起来。上辈子一次婚没结过,这辈子她和两个男人结过婚,却连一个婚礼也没有。
这个皇帝明显并不喜欢她,早有耳闻因太后独揽大权把持朝政,所以皇帝与太后一向小有不和。这一次封自己为妃一定是太后的意思,皇帝虽然不能硬抗,却一定找出百般理由推辞,拒不纳柳。
柳轻尘冷哼了一声,你不想要我,我还不想要你呢?最好离我愈远愈好。
我现在不想这些事了,想也解决不了,等到明天吧,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也会有新的事情新的希望。
柳轻尘在舒服的浴水中,闭上眼睛。
广阔无垠的草原上,柳轻尘孤零零一人,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这里是什么地方?
难道到了内蒙古大草原?
柳轻尘记得自己好像大四实习时被分配到机械厂,不知什么原因,大概是不小心得罪了某位领导,被分到销售部门当业务员,每天跋山涉水推销机械配件。烈日下她身上的衬衫牛仔裤发出一种浓浓的汗酸味,背上背着一个沉重的背囊,里面放的是她到处推销的配件样品的宣传单。她好像走了很长时间,又累又渴,于是她放下背包一屁股坐在上面,一手拿着太阳帽扇风,一手拿着矿泉水牛饮……一条水线从嘴角流到下巴,滴到地上……
柳轻尘用衣袖擦擦嘴,抬头看看天,亮白刺目的太阳并不施舍一点点同情,火辣辣地嘲笑着这个为生活打拼的女人。
柳轻尘手搭凉棚向远处看去,希望能看见一辆半辆的汽车经过,好让她能搭个顺风车。
天边,一位衣袂飘飘的君子,骑着白马风驰电掣而来,这个刚刚还萎靡不振的女人象打了兴奋剂似的一跳而起,眼冒红心,挥着手中的太阳帽大声喊道:“嗨!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