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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清到深处转为薄

柳轻尘跪坐在为她而设的几边,襄安王在她入座后入了席。

柳轻尘捧着注满清酒的玉爵高举过头:“轻尘闻得舅舅要大婚了,这一杯酒算是轻尘为舅舅贺喜的。”

襄安王起身拜谢:“凌霄谢过慧妃娘娘。”

柳轻尘轻轻啜了一口爵中的苦酒:“当日在襄安,也听闻舅舅对一位小家碧玉垂青,说什么要和她一生一世,舅舅今日大婚,不知那位可怜的姑娘,舅舅该如何安置?”

襄安王不敢抬头看柳轻尘的眼睛,那双眼中爱恨交织。他心头发苦,知道柳轻尘一定在怪他背信,可是和辛家联姻是他不得不做的,他爱这个女人,但他也不能放弃他的宏图大业,放弃,就意味着两个人悲惨的结局。

现在,他不能想这件事,只有扩大襄安的地盘,增加襄安的实力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儿女情长只会让他英雄气短,如果他无能力自保,还谈什么和她双宿双飞。而且现在在太后的静安宫,柳轻尘如此失态只怕被太后抓住把柄。

襄安王凌霄当下冷冷的回道:“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事体的,以后再慢慢安置她就是了。”

柳轻尘泪盈于睫:“舅舅不是已将那位姑娘送于他人为妾了吗?怎么骗轻尘说要重新安置她?难道那日送走那位姑娘不就是为了今日大婚?”

襄安王脸色微变,柳轻尘越来越失态了,她这在自寻死路,自己可不能让她这样失态下去,于是起身向太后告罪:“凌霄不胜酒力,先行告辞,望太后恕罪。”

柳轻尘泪水终于滑落下来,为什么?难道我现在已经面目可憎到这种地步了吗,他竟然这样忙不迭的要逃开我?

忙忙地也起身向太后告辞:“臣妾告退。”全然没看见太后脸上是冷冷的笑意。就算已见到,现在的柳轻尘又何曾放在眼中。

柳轻尘顾不得自己是不是惊世骇俗,追着襄安王出了静安宫。

“王爷留步,小女有话要请教王爷。”

襄安王脸色阴沉的回过头,他实在是怕了这个不管不顾的小女人,难道她真的不要命了吗?当时,自己正是怕了她这种性儿才不沾染她的洁白,一旦要了她,又觉得不如让她在最甜蜜的事后死去才好,总比到这在,受这无尽的折磨要强。可是,他居然舍不得最后那一把力,最后,那一点力,让她真这么就在那极乐中死去,现在这个样子,完全要怪他。因为他早就明白了这一切,却还是一步错步步错。把这个单纯的小女孩一个人丢在这吃人不眨眼的深宫之中。

唉,他的心里何尝不明白这一切,但缘来缘去,不过四个字,割……舍……不……得!

“慧妃娘娘,不知娘娘叫住下臣有何见教?”襄安王凌霄低下头神色恭谨的行礼道。

柳轻尘冒冒失失的叫住襄安王只觉得有千言万语要说,只是不知如何开口,没见了他,对他最后一夜的痛下杀手当然是怨,一见了他,就把那轻愁薄怨抛之于九霄之上。无论如何,柳轻尘,觉得自己对襄安王凌霄是……“懂得”的!

柳定定地看着面前这张相思入骨的脸,喃喃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襄安王冷冷道:“王妃好才情,只是下臣不通文墨。”

柳轻尘眼泪汪汪地看着襄安王,可怜兮兮得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失贞了……”她面对襄安王凌霄也说不出别的,只有这直白的话儿。

襄安王简直是听不下去,只得故作不耐道:“此乃帝王家事,下臣无置喙之地。”说完也不和柳轻尘告别匆匆离去。不能再留着,再留,只怕这丫头,在后宫之中就更难了!

柳轻尘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模糊,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衣袖,却抓了一个空……

朱笔坠落,几上迸散出一团四散的赤华。

太后按著额,差一点又倒在几上。最近不知怎么得,精神不济的很。

叶平显忙进茶药。太后服了药,闭目道:“哀家养养神,慧妃来了再唤我……”

叶平显轻声道:“奴才斗胆,太后娘娘,请就寝安歇了吧?”

太后不理他,趴在桌上就睡了。叶平显从怀里取出香帕儿,替太后轻轻拭去额角的虚汗。

宫灯从青铜灯罩中散发出豪华的光芒,叶平显悄悄把亮度减弱。晕暗中,香炉的白色烟雾轻扑向纱帐,太后轻咳一阵,仍闭目不动。

轻纱飘摇,太后似乎看见人影,乍然盛放的花一般,瞬间消隐于凝重的黑。只留下自己一个人了,突然害怕,想叫,又不知该叫谁,空气在四周卷去,一阵阵卷走,什么都卷走了,想追回熟悉的温暖,曾经有过的暖香,何时失去却不知道。太后迷魂般向那幻影追去,掀开一重又一重,一重又一重帏幔,狰狞的面孔迎面扑来!

呻吟中,被叶平显摇醒,眼前似乎还晃动著变幻的鬼面。太后按住疾跳的心,梦,是梦罢了。强打起精神,取过一份才呈上不久的奏章,正是审义其一案的各方申诉。

哎……

有太监报:“慧妃娘娘求见。”

太后轻启朱唇:“宣。”

“臣妾慧妃拜见太后。”柳轻尘盈盈下拜,脸上诛无欢意。

“侍坐。”

柳轻尘在一边坐下,只是低头想着心思。

良久。太后道:“听说慧妃心思极巧,不知道能不能替哀家解个惑。”然后挥了挥手,左右下去了。舒眉担心的看了看柳轻尘,也不知是襄安王凌霄的事还是柳轻尘破处的事被太后挑上了。

柳轻尘看了看太后,哀莫大于心死,现在,襄安王凌霄对她如此,她真的觉得活着了无生趣,自然也就不怕什么了。

“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你知道最近礼王的事吗?也就是襄安王妃的外祖父一案。”太后试问。她最近心堵气慌,不知怎么的,身体竟大不如前了。唉,若她真的不能理朝事,任着静文帝阮御,还不把无为给断送了。要知道静文帝阮御是一个毫无政治远见的人,他只是在诗词歌赋上聪明,政治上却经常会做出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儿来。他永远看不到一件事背后的引线与阴谋,永远不明白他案前的一堆折子里,谁重谁轻,谁大谁就此。他这样的人为君是一国的不幸,他若是不管理朝政也还罢了,只怕他是小管小乱大管大乱。宫里的妃子,多半只会顾眼前小利,只有这慧妃或还是可教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