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想听众人的言谈的,但是那些话语顽强地钻进他的耳中,让他避无可避。听得越多,描述得越是详细,他的心越是下沉。
听了画师的禀报,流萤微微仰面向天,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毅然转过身,大踏步走到画案前。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
画纸上是一个栩栩如生的男子画像,英气勃勃,眉宇间透着刚毅与坚强,不怒自威。画上的男子年约三十,活脱脱是年轻时候的念痴。只不过,如今的念痴慈眉善目的,而画上男子十分张狂而孤傲。
那神态,那气质,跟他自己倒有几分相似呢。只可惜,他是杀父仇人。
流萤收起了画,令众人退下领赏。
他做的第二件事,是调查是否曾有玉妃娘娘被东宫的老宫女扼喉一事。
他做的第三件事,是派人寻找当年国师的下落和调查静夫人的来历。
三天以后,流萤再次来到了寒蕊宫。
他冰冷着一张脸,径直登上了小竹楼。
竹楼内飘出生涩的箫声,断断续续的。她倒有闲情吹箫呢,流萤用力推开门。
箫声戛然而止。诺颜放下箫,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只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等待。从刚才上楼的脚步声的急促沉重,以及推门的粗鲁,她已经明白,暴风雨是躲不过了。
流萤紧抿着唇,几步走到她面前,手一扬,一张纸在诺颜面前展开来。
诺颜平静地看着纸上画着的男子画像,伸手接过它,问道:“把他送给我好吗?”
她的冷静让流萤吃惊之余更为愤懑。她为什么连一点惊慌害怕都没有?她为什么不向他讨饶?他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和愤怒,却找不到发泄的目标。
胸口涨得满满的,流萤咆哮:“这回看你还怎么抵赖。他是你父亲,你父亲就是刺王,对不对?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是我杀父仇人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