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没落小城中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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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幸福车站

一直都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并不想因为什么事情而理出三千烦恼丝。所以,在旷课两天之后,终于也抵不住妈妈的白眼,连家里也不想呆了。

“你上哪去?”妈妈抵在门上,看了好长时间之后,终于忍不住多嘴问一句。

“哦,前两天我不知没上课吗,我想找个辅导班听两节课,反正跟他们说试听他们也不能赶我走,把这几天的内容都补上。”没有再理会妈妈。

“那,早点回来啊。”然后,她就回到房间去了。

离开家之后走了很长时间,然后选择坐公交车的方式决定自己要去什么地方。

走过最喜欢的一家书店,因为那里总是会有一些很好看的书。走过一家冰激凌店,姗姐有一次生我气,曾点名要吃这里的甜点。走过一家服装店,有一次跟妈妈来逛街,妈妈曾经在里面试过一件衣服好久,最后被白眼鄙视着离开。走过一家商场,马东阳曾经带自己来过。走过一家旅行社,有一次爸爸离家出走听说就是从这里抱团出去旅游的。走过小学,好记得那个路口经常会出现卖棉花糖的商贩。

走着走着,不免有伤感起来。伤感了一会儿,不仅有烦恼起来。烦恼过头了,又觉得胸口发闷,就像是空间不断的挤压把自己逼向绝境。

“有时候真的会觉得会被空气给吸进去。”这是那天,在笔记本上写下的话。

在站牌下面等了很久,才等到一辆没有很多人的车。

期间不断的有很多人来来去去,背着沉重的包袱,提着精美的礼品,穿着俗气落后的中年妇女,和打扮得可爱乖巧的男孩。他们坐上一辆辆车,然后隔着窗户与我相望,然后消失。

上车之后才发现自己坐了一辆很有意思的车,因为车的前方赫然标明“这站——幸福。”问身边的司机,“幸福在哪里?”他瞅了我一眼,像是看到了特殊时期时期的愤青,整天拽文嚼字,张口就是理想、奋斗的那一种。“我哪知道啊。”然后又继续开车,没有再理我。我低头看看自己,然后笑了笑就走向车尾。

车位并没有人,我把窗户打到大开。之后的一路就一直望着窗外。

看着那些楼房、树木急速倒退,看着那些原本渺小的村庄逐渐放大,那种燥人的气息消失了,胸口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泥土的气息,大地的气息扑进自己的鼻腔,顺着血液贯彻身体。后来很多次都想起那次形成,最后感觉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幸福到了。”售票员高亢又浑厚的声音响起,我轻笑,然后下车。

下车后我才发现原来我来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已经快要消失的村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村庄的街道上并没有看到正当年的青年或是中年男人,甚至连可以劳作的妇女也很难看到。我料想这村庄的人大都出去打工了,只剩下一些老人和孩童。不过这村庄也到落后,从身边嬉戏而过的孩子们,时不时的会从口中蹦出一些脏话。我慢慢的乡村为走去,故意不去理会那些人奇怪的目光,平靠着直觉,我得知一直走下去必然还会有惊喜。

“最幸福的地方,往往一点都不幸福。”在回家后记录那次行程时的第一句话。

果然,从一片泥泞的小道走过之后,出现的,便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原野,它们由头连至尾边。有的地方开着几近枯萎的蒲公英。我摘下一颗放进书页的夹层,并在旁边题字“多么幸福的地方。就算枯萎,也要留在这里。”这大概是唯一一句褒义的话了。

我又走了很久,终于走累了,靠着一块石头坐下来。

有很多时候,我喜欢的并不是把美丽的风景画下来,而是采用最简单的高科技方式拍下来。

如果想要把美丽的东西画下来,那么你就必须考虑很多问题。它的结构,它的色彩对比,如果想要画出传神的效果,那么你可能还要考虑它的由来或是与之相关的故事。即使你有足够的精力去做这些事情,那么待到所有准备工作都结束的时候,你会发现,原本对于这美丽事物的冲动已经失去了。

所以我现在愿意花这么多的时间坐在这里,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的看着我身边的石头,身边的野花,身边的野草。远处的太阳,远处的枯树,远处的炊烟。累了的时候我是一个懒惰的女孩,不喜欢可以去强求什么,遇到什么问题都喜欢静静地去面对,相信从哪个角度看,都可以看到光彩的预言。与精神充沛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那个时候我喜欢钻牛角尖,喜欢快速做完作业然后做一厚摞一厚摞的课外习题,喜欢跟老师争辩,喜欢从背后突然冲上去给姗姐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那样过了。以前会觉得生病了是一场梦,总会好的。跟妈妈吵架了是一场梦,总会过去的。考试没考好试一场梦,向此就会考好的。但是现在,好像是死了一般,因为这梦境不知什么时候会结束。想到这里,又开始觉得心口有一阵一阵的刺痛。

拿出放在背包里小音箱,龙宽的声音慢慢的传出来。并不是一个很出名的艺人,因为前一段参加某著名电视台的节目才被人们得知。长相并不好看,听说是个性鲜明。只听过她的两首歌,但是却喜欢上了她的嗓音,并不是把她的歌定为手机铃声或是电脑的开机音乐,也没有到处跟别人炫耀自己的爱好,甚至也没有向姗姐提过,只是把它放在心里,有时候会忘记,在朋友们提起龙宽的时候把她忘记,但是在离开家之前,却特意把她的歌放到了音响里。

滴滴答答的单调钢琴独奏声飘散的平野上。慢慢融入到空气中弄得哪儿都是,这个时候我会选择把音响关掉,毕竟还是不喜欢杂乱的地方。

这种时候我会想起一些好笑的事情。

在课堂上写作文的时候,会不停的用修饰词重叠,“窗外的樱花掩盖了还未结巴愈合的伤痛。”“那些快乐与悲伤,都被滴答滴答不停追赶的钟表迷藏在了校园操场。”“站在相同的地方又看见了相同的云彩,原来一切都没有变过,只不过是经受了一次小小的地震而已。”带着笑意将它们一笔一划的排列在薄薄的作文纸上,当成是在写一台小丑话剧。

但是那些被自己写出来不知所云的句子最后被老师用红色的钢笔画出,然后在下节课的时候被当做范文来诵读。那些作文在学期末的家长会上被老师发下来。妈妈不在乎的丢在讲台上然后离开,然后被其他的家长传来传去,一边指着自己的孩子比来比去,唾沫星子不断的蹦跳在纸上,看得我都不想承认那张纸上是我写的作文,毕竟作文还是占分很重的。

这个时候宝宝便会从我身边幽幽的走过,给我来一句“哎呦~~”听得我像是掉进千年级寒的隧洞。

不过语文老师也提醒过自己,那次谈话过后,才真正意识到所有的语文老师都不是盖的,以至于时至今日还对她在段落里加的那些阴三阳四的修饰词历历在目:“华丽的词语排列成的华丽的句子并不能长期的满足人们的审美眼光,要不断的添加新的东西才会攒动起人们想要投资的欲望,作为21世纪的学生,你要面对的第一银行职员便是那些双手沾满鲜血的老师,你要想办法来引诱他们,让他们愿意把花魁的帽子给你带上才是。”

看看那些优美的词语“华丽”“满足”“攒动”“欲望”“引诱”“花魁”……

当我激动的把语文老师的话重复给姗姐、宝宝、乐乐听的时候,他们三个倒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一口东升的蹦出来句“感情你就是个**。刚刚老鸨教育你怎么勾引男人来者是吧。”

“呵呵。”想到这里不自觉的笑出了声音,本来在这样空旷无人的平原上笑出声来并没有什么好感觉害羞的,但是因为没有别的动静,笑声显的很突兀。然后就保持不动,尽量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但就是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很适时的响了起来。

“喂?”很惊诧在这种地方也可以收到手机信号。

“在哪里,刚刚一直打不通。”耳边传来很沉静的男声。

“啊?”短暂的思索之后,并没有找到合适的脸庞配上这声音。

“大嫂好,我是苏捷。”对方向是刚刚意识到,急忙先问好。

“哦,苏捷啊,有什么事啊?”虽然语气委婉,大方得体,但是在心里早不知道咒了这死小子多少遍了,平时“沉默是金”的一个屁都不放,趁着你姐姐我放假来给我心里添堵。

“大嫂,你在什么地方,我们见面说。”对方完全不理解我的心境。

“我,我啊,嗯,坐公共汽车一个小时二十分钟,你有什么事情吗?要来找我吗?”哼,臭小子,叫你横,怎么着,我就不信你回来。

“好,请告诉我地名,我会尽快赶到的。”苏捷一点儿没犹豫。

“什,什么。嗯,还是算了,待会儿我就回去了,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事情现在说吧,或者是等我回去我再给你打电话。”

“那好,等大嫂回来之后请给我打电话吧,回拨这个电话号码就可以,大嫂再见。”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刚要关机,却发现左上角还有一个小邮件的标志。

是恺新的短信,但是看到短信内容之后,我崩溃了。

这天下,就没有太平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