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挽回不了任何事
“怎么样,好吃吗?”楚清清笑弯了双眼问。
濮阳瑾咽下后吃了口茶,“嗯,味道还可以。”
“那就把这块都吃光。”楚清清不由分说直往濮阳瑾口里塞,濮阳瑾被迫全吞了下去。
虽然味道不错,可他还是不太喜欢吃甜的东西,赶紧又喝了口茶,冲淡口听甜味,“够了,别在让我吃了,吃太多了就感觉不出袖英的手艺了,你若喜欢自己多吃点儿。”
楚清清先前灿烂的笑容不知在何时减轻,她眸中缓缓盈满的泪水,压过睫羽在脸上灼烫出两道深深的泪痕,深深的凝望着濮阳瑾,似乎要将这个人印入灵魂深处,永远永远的封印。
这样的楚清清,骤然间让濮阳瑾感受到一阵悚寒,心中徒然一紧,眼前忽然恍惚起来。瞬间抓住楚清清的手,紧紧的拽着,视线却愈来愈模糊,甚至连力气似乎都在缓缓间消失,“清儿,这是怎么回事?”
楚清清只望着他,泪水如断雨直落,颤动的嘴唇哽咽的语声,张了张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濮阳慕华从月牙门后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随从。在濮阳瑾倾身倒地的瞬间,将他扶住。移眼看向楚清清,她早已泪雨滂沱,仿佛要以泪落的方式宣泄着她对濮阳瑾的不舍与留恋。然而她又是坚决的,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急。”濮阳慕华讶然,想不到自己竟会说出这样心软的话。
抬眸看着濮阳慕华,发现了他眼中那转瞬即逝的动摇。“皇叔忘了先前与清清说过的话了么?我并不后悔。”她笑,一缕缕伤感随着浅掀的衣袂飘摇。
是啊,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没人强迫她。望着那随行而来的人,说:“带她走。”
那人躬身一礼。楚清清看了那随从一眼,又将目光锁定濮阳瑾,站起身来走近,捧起他的脸,垂首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濮阳瑾,还好我不爱你。”笑着而落的泪水,婉如烟花般灿烂凄美,又如烟花般瞬逝尽然,毅然转身,她知道自己身后那一道深遂的目光,正在嗜心的痛苦中煎熬,彼是,如是。
朦胧虚缈之间,他听见楚清清语声,如同一条泪湿的帕绸,若风丝滑,似水轻柔。他紧紧的盯着楚清清,就若视线模糊也不愿眨眼,紧拽着她衣袖的手力道愈加渺小。心痛得难以自持,就要迸裂开来宛如沙般随风化去。“不……不要……”
抽身转身,留给濮阳慕华一袭坚决毅然。
离别是什么?谁也不能用语言诠释,因为谁也无法诠释别离之人的心情。然泪水可以,它如冷雨般将整个温暖的人身浇个透,冰冷的感觉直教人连麻木都查觉不到。
出了东宫的大门,她这一生怅惘或许即将落幕。捂着还不曾隆起的小腹,楚清清感到前所未有的恸心与绝望。若是就此一去不返,那么她祈求轮回的命运亦为此终点,太累,不论是她还是濮阳瑾,谁都不负荷不起这份肝肠寸段的痛苦。
上了辇车,便合上眼,辇车一动,载着的是一具只剩下的躯壳。
下了辇车,方一抬眼,不远之处,是莫子灏一脸得意恶劣的笑。
袖英端着双色糕含笑从小厨房里走出来,她奇怪怎么太子靠着慕亲王爷却不见太子妃的踪影。靠近时才发现太子的视线有些不妥,“王爷……,王爷,太子是怎么了?”
“他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濮阳慕华神色俱无,似幽幽的腔调飘出喉咙。
濮阳瑾无力,却似在大力抓着濮阳慕华,几乎用吼的声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去北晋犯险,皇叔,你在要她的……命你知道吗?”
“太子,那是她的决定。”濮阳慕华合上眼,“谁也不能阻止。”
哐——一声,袖英手里的点心和盘子砸在地上碎了,似自言自语,“是真的,原来那件事情是真的。”
“你听说了什么?”濮阳慕华眸光倏然一凌向袖英看去。
袖英吓得立即跪在地上,垂着头说:“奴婢听宫里人在传言,说北晋三皇子要太子妃去北晋做客,奴婢想到太子曾经在北晋待过,断不会同意让太子妃过去的,而且,太子妃如今身怀有孕,太子怎么……”
“你说……你说什么,袖英,你说什么……”濮阳瑾挣扎着要起来,盯着袖英的目光似要将她生吞。
袖英状着胆子抬起头来,“怎么……?太子不知道太子妃怀孕了么?那一日太子妃让梁御医查出身怀有孕,高兴得立即前去德泽宫向太子报喜,太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哪一天?”濮阳瑾喘息着,红着眼问。
袖英飞速的想了想,低声应着:“大前天。”
濮阳慕华此刻也惊愕得不知所措,他怎么也没料到楚清清竟有如此大的觉悟。“那日我们在殿中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濮阳慕华一句话,砸得濮阳瑾心碎成粉尘。所以她昨天才会那么反常,她的任性她的撒娇,都是离别前的无声倾诉,他为何要那么蠢,为何感受不到?清儿,你骗得我好苦。“皇叔,现在去将她找回来,皇叔,我求你,我求你,我求求你。”
濮阳瑾哀求着,声声带泣。濮阳慕华将心一横,摇着如此脆弱狼狈的濮阳瑾,他恨他这样的样子,“别忘了我们肩上的责任,我不能,你更不能。”
濮阳瑾闻言,心一宿,顿时一口鲜血喷出,妖冶的溅红了濮阳慕华胸前的衣襟,眼帘越来越重,逃避般将自己交给黑暗。
“太子……”
“袖英,快去传御医。”
“是……”
静寂的夜空恍若不会再有任何光亮,那代表着一切希望的亮点星光,黯然失色的在晦暗的黑银河中畅洋。
在濮阳洵离开后的第三个月,传来了小捷翡渊的消息。然北晋那边则毫无消息传来,仿佛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北晋那个朝代。时至初秋,频频传来捷后搪报至璠阳朝廷,十月,又传出大将军萧林与云王濮阳洵不合的传闻。然这种传闻并未持续多久,便在楚清清耳边销声匿迹了。因为莫子灏突然在某一天不再对她诉说任何与璠阳有关的事情,那怕是带着讽刺嘲的表情,他都在无形中告诉着楚清清他的不屑与轻视。
那一年,北晋在朝局上出现了变化,北晋帝突然病逝。留下遗命让三皇子莫子灏登基为新帝,可莫子灏却将帝位移传给了他年仅八岁的侄子,朝中虽有反对之声,可终是以莫子灏的坚持为定局。新帝封了他个亲王,他也应百官请求当起了摄政王爷。
无人知道他不直接登基为帝的原因,只有他知道。
竹影悠悠西窗斜,云深落暮追弧月。柳絮迎风舞曳处,清波逐痕咏清诀。
楚清清神情木然的躺在的榻上,望着帐顶的眼睛空洞无神,她又被莫子灏刺激得昏倒了。强行被大夫弄醒,除非莫子灏愿意,否则决不会给她半点透气的时间。莫子灏悠闲坐在离床榻不前处的梨红椅凳上,随即眼眸斜下,唇边勾勒的弧度透着清清晰晰的冷霜。他这样看了她四年,她的表情仍然宛如第一次的认命,神色平静似水,亦无求人的悲怜。她的习以为常,她的淡淡平和都让他窝在心里的恼逐渐凝聚成一团不可消散的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