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花开的三个阶段
“老爷,小姐,别站在大门口了,有什么话进去说吧。”筱筱感动的说着,眼中闪着泪光。
“对对对。”楚峰拍拍脑门,笑道:“瞧我高兴得,快进来快进来。”扶着楚清清踏进门槛,又一边吩咐管理冲好新茶到花厅。
先让父亲领着去向娘亲上了柱香,再转回花厅时,管家沏的新茶正冒着热氲,四溢着醉人的清香。扶着楚峰落坐,楚清清说:“今日是爹爹的寿辰,女儿在这儿祝愿爹爹身体健康,寿比南山。女儿两手空空回来,爹爹千万别怪责才好。”
“哈哈哈。”楚峰爽朗的笑着,先在有书房里孤独的惆怅早已烟消云散了,示意筱筱搀着楚清清在下方落坐,他说:“你回来就是为父最好的贺礼了。”
楚清清内心顿时一暖,言道:“那女儿今日好好陪陪爹爹。”
楚峰心中虽然欢喜,然仍有一丝隐忧,略收了些笑意道:“你回来是不是一会儿就得走呀?”
“唔。”楚清清螓首一摇,否了楚峰的担心,“不会,女儿要陪爹爹用完晚饭再走。”
“好好好。”楚峰一面欢喜的应着,一方又招来管家吩咐下去早备晚饭。
“筱筱,扶小姐进房去歇歇。”楚峰起身捋着胡须言道。
“是,老爷。”回到这里,筱筱直觉着整个身心都轻松起来。
楚清清是觉着有些乏累,特别是在东宫与濮阳瑾一番言词相对后,更觉脑海里有个地方浑浑噩噩的,朦胧若烟,很不清楚。站起身来,刚想与楚峰话别,突见才出去不久的管家匆匆踏过门槛,拱手禀道:“老爷,东宫来人了。”
楚峰看看楚清清,楚清清亦疑惑不解的看向楚峰。东宫除了自己外,她可不记得有与太傅府沾亲带故的人,且今日虽是楚峰的寿辰,却如同平日里般冷清。
“谁来了?”楚峰拧着眉,花白的胡须上沾满了警惕。
管家说:“他说他是梧惠宫的宫侍珠子,奉太子殿下之命,为老爷送寿礼来的。”
这倒更让人觉得新奇了,楚清清以为自己听错了,再见父亲亦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时,才笃定自己没听错。还记得在拱形门边和濮阳瑾的对话,他说父亲不配,怎么这会儿又做出与自己态度相反的事情来?而自己——是不是得感动他意外的体贴?
楚清清思虑不透之际,楚峰已命管家叫请。
“奴才参见太子妃娘娘,请太傅大人安。”珠子捧着一花纹繁复的匣盒,恭敬尖细的声音响在花厅。
“公公快请免礼。”楚峰忙将他空扶起来。“劳烦公公跑一趟,快请进来坐。”
珠子依旧头略垂,不敢在太子妃面前态度怠慢一分,拒绝道:“奴才不敢,太傅大人,这是太子殿下命奴才送来给您的贺礼,白银百两。”边说边将手中的匣盒往楚峰跟前送去。
楚峰携着数不尽的疑虑将匣盒打开,见着盒中之物不禁斜目瞟向身边的女儿。
楚清清亦是心中有疑难释,分明说的白银百两,怎么这匣盒中的内容与珠子所报禀不符?那是一柄翠绿通透的玉如意,瞧那色泽与滴翠,绝对是件上上品,何止白银百两?
父女俩都不曾开口让珠子解惑,料想既是太子命他送来的,他也不敢擅自作主一窥内详。楚清清说:“你回去回禀太子殿下,就说太傅大人感谢他的厚赐,这一百两白银我们收下了。”
“是,娘娘,奴才告退。”
立在一侧的管家引着珠子转身离去。楚峰合上匣盒,略微侧身看着女儿说:“清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清清也思虑了不少原因,却总是抓不住一份笃定。她知道百两白银不少,却也不多呀,更何况是当今太子拿来送作老丈人的贺礼,那不是极为寒碜,就是莫大耻辱。然而这贺礼却是价值连城,远非那百两白银可相比拟。太子,你到底怎么意思?
“爹爹,女儿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楚清清轻轻的叹息道。想得太多,脑子有些不清楚,更何况今大哥还提醒她不要让自己想太多事。然濮阳瑾向来只给她冷傲绝情的印象,这会子又添了一丝迷茫。
虽不知太子如此是何用意,但他既然说是百银白银,那便是百两白银吧。然而内心中有疑问,那思虑让他的心情不禁喜上几分,又因不敢确定故难以呈现在脸上。“清儿,太子——对你好吗?”
呃——?没来由让父样这么一问,楚清清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顷刻后,笑道:“自然是好的,你不见女儿的身子已见大好了吗?”这算是个宽慰人心的理由,而她也相信楚峰不会看不出来她身上的变化。
女儿的回答似乎让楚峰找到一丝安慰,似乎明白太子送物非物的原因,真是难为他想得周到,更高兴女儿的将来有了依靠。“筱筱,扶小姐回房罢。”
楚清清自踏入房门后,脑海里与父亲暂别的光阴方渐渐逝去。他皱纹里的慈祥与目光中的意味深长,总让她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蒙在鼓里,且事情太子知道,父亲明白,只有她一个人糊涂着。
小姐又在魂游太虚了,筱筱送上一盏香茗,轻言:“小姐,奴婢说得不错吧,这闺房里的一物一景,老爷都原封不动的保持着,每日亦都有府中的下人打理,对了,你还说什么花来着,指的那一盆室景呀?”
抿了一口茶水,热氲的湿意扑面,清润的香气直扑鼻里。楚清清略微抬眸,柔和的目色看向书案,说:“就是那盆,现在不用你说了,我已经见到她好好的,没有调落枯萎。”只是不见了根部原椭圆形的叶子。
顺着小姐望去的方向看去,筱筱释然的笑道:“原来是这盆墨青呀,奴婢记得您说过,这墨青矜贵无比,它的花期分为三个阶段,这三个阶段又各自为一旬月为限。”
“那是那三个阶段呢?”
楚清清问出来就后悔了,却徒然见筱筱讨巧的笑道:“小姐休要考奴婢,奴婢的记性可不是那么差的,第一阶段是长叶滋花苞,第二阶段时绽放的同时便散子,第三阶段叶枯花落。”
原来如此,目今这墨青已到最后阶段,料想根部的叶子已败枯,让打理这室中之人清理出去了罢,还想搬回梧惠宫去,罢了,还是留在这里让它花开于此,花落于此吧。
“我想去院子里坐坐。”楚清清边说边起身,迈过门槛的的身影在阳光下流淌了一地的惬意。
这种真实的感触的确奇妙得很,想着入宫前她常常躺在榻椅里,微微的笑着远望天际,或是合眼休憩,或是聆听雀鸣,或是沉眉伤叹,或是盈泪感悲。如今感触良多,重新躺在这里,楚清清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身不由己,无能为力,也惟有报以命运一抹浅笑。那未知的未来,是悲是幸,此刻她还活着,还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那么,就让一切扑过来罢。
楚峰的寿辰虽无人道贺,但有楚清清的陪伴与太子的贺礼,这个寿辰他已是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