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愤愤难平的公主
楚清清在浑噩的意识中沉浮不定。她做梦了,梦里千变万化、精彩纷呈,亦让她恐惧全身颤粟,喉咙缩紧,她想歇斯底里喊出来,可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沉浸在一个漆黑的旋涡里,在一片没有边界的空间里左右徘徊。
白茫茫的迷雾里,她感觉到身子轻似羽,被一团软白的风不知吹向了那里?那样毫无安全的感受,楚清清直觉窒息得似要死去。就在她要认命合眼时,耳畔忽然响起一声轰鸣,这鸣叫声令她好生熟悉,撑起眼帘,见一羽孔雀尾在眼前跳跃而去。
楚清清追着它,伸手去想捏住它,嘴里唤着:“别走,别走,你等等。”
她不是向来清心无欲么?何以也会让梦给魇住?眉眸沉思不透,濮阳瑾按住楚清清恨不能伸长数尺的纤臂,拍着她的脸颊,直到脸颊泛红,才见楚清清消停住,缓缓转醒。
到头来她还是没能抓住那一羽孔雀尾,朦胧间四周一亮,方察是场肆梦。更让她惊奇的,是帐内并无他人,独濮阳瑾坐在榻沿上,按着她的手腕似要扼断。他可是想在这一刻下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可他宁寂的眸仁里,却没有透出丝毫杀意。
泪水滚落眼角,楚清清暗自骂着自己,她并非弱不禁风,此刻却不得不呈现给人看到她的确是体无余力。好不甘心呀,偏偏见到她这副模样的人是濮阳瑾,在他心目中,恐怕又得添加一重嘲讽与讥论罢。
“撂下你的爱妃在这里陪我,我怎么担当得起。”脑子渐渐清楚了,她记起回营地时濮阳瑾好像吃味了,因为她依靠在濮阳慕华怀中的那一幕,此刻却保不定是她的幻想与错觉。
“原来你是嫌我,要不要本殿现在去将皇叔找来,有他陪着你,相信你的病会愈得快些。”
楚清清虚弱的表情一怔,不再言语却淡淡的笑开了。濮阳瑾莫名的盯着楚清清唇边那抹笑意,比在回营地途中时的笑意深了些许,他不悦这样的沉默,似乎让人抓着什么而他却不得而知似的。忽然一想到自己刚才的话,方释然楚清清缄口不言的原理,心绪微乱,亦不知说什么好。
伸手拿去搭在楚清清额上的湿帛巾,用仅有的那点儿医理诊了脉象,她的烧退了。
“我想喝水。”
听着她无力的呼声,濮阳瑾面蹙着眉宇直盯着楚清清看,心想她在得寸进尺。而楚清清呢,也不再说话,似乎笃定濮阳瑾会去给她倒杯水过来。彼此就这样对恃着,结果,楚清清赢了,当濮阳瑾扶着她把那杯水喝下时,濮阳瑾只是将手中的杯盏搁到一边的小几上,却不曾将她复放下,而楚清清也没排斥他的举动。
“是什么梦能把你惊得这般模样?”
濮阳瑾的语气还有些嘲弄,而楚清清听出来了却不在意。她在想要不要如实作答呢?就算自己不杜撰一字一词,濮阳瑾也绝不会相信她的只言片语,说:“我看到一片白茫茫的大雾,置身其中婉如沉浮虚海,上不得,只有一味的下沉。就在我认命合眼时,又见到一羽孔雀尾飘荡在眼前,我伸手想将它拿住,可似乎永远都追不上它。”
果然是梦,濮阳瑾心忖着,却没料到楚清清会如此心平气和的说与他知道,而他亦心静如水的听了下去。濮阳瑾闻言,勾唇冷笑,却并无恶意。将她扶着躺下,濮阳瑾解了玉带衣衫,躺在了楚清清的身边,两人隔着一指宽的距离,手却离得很近。
楚清清直觉睡意袭来,层层安稳将她包围起来,若横竖是要死,便少带了遗憾伤悲而去。夜还在继续,雨声逐渐变得朦胧不清。
翌日的晨曦似乎较往常晚,雨已是停住,当第一缕阳光泄落云层时,所见之物无不青翠发亮,盈盈闪光。
昨日在洞中所见成了众人私下耳语的谈资,然今日起程的准备却不曾耽搁半分,他们忽略了太子妃的玉体情况,连昨日从御医那里得来的严重消息都忘得一干二净。此刻议论最多的,莫不是太子妃与慕亲王之间违背人伦的羞耻。
谣言似在瞬间生了翅膀,听不见的也只有楚清清。
回去时濮阳惜宁坐进了楚清清的马车里,楚清清依靠在厚实的绵絮云花儿被上,瞧着她岔岔难平的模样直叫是苦笑不得。濮阳惜宁小女孩心性,心中自然是难以藏住事情,一旦有个疑儿,势必打破沙锅问到底。
是的,她问了楚清清与濮阳慕华的事情,楚清清摇头否认,她也很轻易的信了。随即便是抱怨太子哥哥濮阳瑾不近人情,皇嫂病得这般厉害,居然仍下命按原计划回皇都,也不多腾出一日给皇嫂缓缓。更郁闷的则是她早上遇到苡妃时,得意的冲她挑了挑眉,本以为太子哥哥会和皇嫂一辆马车,孰料回程时依旧和苡妃呆在一起。
“公主好像不高兴?”楚清清轻声问着,濮阳惜宁噘起的唇真能挂盏灯了。
濮阳惜宁看了说话的女子一眼,揉捏着手中的绵绢,气鼓鼓的说:“有什么好高兴的,你看洵哥哥和太子哥哥,擒下不少凶猛之禽,本公主也要不输给他们的勇气,凭什么两手空空而归,这和我当初央求母后让我出宫的预料完全不同。”
濮阳惜宁受不住宫廷里的约束,再添上她的活泼好动,自认有不输于男子的气概,此番无功而返,自然抱怨不少。“你又何苦这样说呢,你虽然是两手空空回宫去,可是你的记忆里却弃满了欢乐的回忆呀,你想想咱们是不是看到了孔雀,是不是见到了许多在宫廷里看不到的动物?”
濮阳惜宁眉宇微顶,偏着脑袋似乎在回味楚清清的话,思忖了一会儿,说:“可惜了那孔雀,要是我能抓住它带回宫去该有多好。”
呵呵,楚清清很是无语的叹口气。
濮阳惜宁又突兀言道:“皇嫂,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嫁错了人呀?”
能不能嫁人,或是嫁给谁,是轮不到她楚清清做主的,问她:“你何以会这样想?”
“皇嫂,你就一点儿也不伤心么?太子哥哥那样对你。”濮阳惜宁泄愤似的咬下一口点心,冲着楚清清说。
楚清清心头有丝苦涩,出来一趟似乎有些东西变了,濮阳瑾的态度令她糊涂,她对濮阳瑾的心情也随着模糊起来。伤心何用?难道指望着相伴一夜就能改变什么么?“公主你还太小,有些事情自然想不明白,何苦为着这个生气,不值当。”她也不明白,却明白此刻养好身子最为重要。
“苡妃那个狐媚子,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迷惑住了太子哥哥,改明儿太子哥哥不在,我央母后将她赶出东宫去,看没有了太子哥哥的宠爱,她还得意什么。”
楚清清不是很懂濮阳惜宁何以这般厌恶苡妃,她提是提了不少,可这些似乎都不足以让她生厌至此。她说苡妃在她面前得意?虽对苡妃不了解,可见她总是那副温和的面孔,不似能与人生隙呀,更何况是濮阳惜宁。她一不为与苡妃争宠,二不为太子吃醋,那她这样激动的情绪是为着那般呀?楚清清很是费解,诚实思虑不透。难道她和苡妃之间有什么不足以为外人道也之事?这似乎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