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内侍未见嬴政如此的愠怒,那歇斯底里的叫怕是不仅仅因为公子胡亥。石内侍心中低叹,赶紧应声去寻胡亥。
有多少人愿意挑战始皇的底线。在这宫里谁都不愿,谁亦都不敢?而在这宫外,大秦的帝王,几百年来第一个将四海而定的人,又有谁知道这张冷峻面容的背后藏过多少柔情?
空荡的长径却留下嬴政孤独的背影,或然,他可以不用这般孤寂,因为周围的任何一座宫殿都在期待着他。他是一个帝王,后宫是他的家,这儿的后妃还宫女,连同六国送入的美人,约有一万余人,这万余人都可以是他女人,但前提只有一个,他愿意。
或许,他该愿意,或许,他必须愿意。
然而,他抵触,抵触这种可以很容易去做的愿意。天,依旧蓝,云,依旧白,虽然隐隐地觉着份后宫弥漫的怨气,可他嬴政却不在意这里的一切。女人,他有过很多,然而,心,他却吝啬地只给了一个人。
“陛下。”
他站着,风才拂过一双带着氤氲的眼眸,身后却是一个女子的声。绎文,他不用去猜,便知是她的声音。这声已不再年轻,豆蔻年华中的那名女子已经韶华不再。声,就是最好的标志。
“什么事?”
他的声有些低沉,人并未转过。他不愿太多的人见识他的脆弱,更不愿任何人在他脆弱的时候走近他。
“陛下万勿担忧,公子在这后宫里不会有事。”
谁能让胡亥有事?哪怕是当年的林婉,她若还在,都不会敢动这位公子分毫。谁都不会用自己的命,用所有家人的命去赌一个永远都赢不了的事。
“呵……,是朕欠他的,朕欠……她的。”
外人不会知晓,他口中前后的“他”与“她”,是指母子。但绎文却知道,他欠的是他们。
“陛下,她是位极好的女子。”
极好的女子,从他们第一次相见,她就是,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他曾经错误地失忆。可即便如此,他依旧爱上了她。自己是自私的,自私地把痛苦留给了一个柔弱的女人。若是换了别人,他或许永远都不可能再与她一起,若是换了别人,他或许会痛恨终生。
“朕在想,她在那儿过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身……身子好不好?”她还能记着自己么?记得他们曾经的爱么?她会如他一样忘了过往么?他有过担忧,可却不敢执着担忧。反复地告诉自己,她一定会记得,一定会记得。
“臣妾想,她一定希望看到陛下是位千古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