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暗角中,一抹身影黯然而去,姬丹的笑映过日的光芒透出了一种嘲意。是,他秦王政怎会有弱点?只是此时此刻,他感着心中的痛如刀剔,唯有转身,他才能扔下自己的绝情。
三刻前,嬴政与姬丹谈完后,回了寝宫,步履间不由想起那个女子。罚,便罚了,罚她做宫婢该做的事,有何问题?只是,他的心却难平复。踏入殿中回首门外那片青石。昨日,她就是如此地跪在那儿,整整四个时辰。四个时辰,他在门的这边,静默许久,烦躁许久,又心伤许久。
“纵使有再多的人求寡人,寡人都不能再心软。”
可是,这句不能心软的话伤的却是自己。故作无事地拿过竹简,可竹简却从掌间滑落,李斯要语,他却止了李斯。
然而,他止得了所有人,却止不了一个不属于他大秦的人。燕太子丹,他儿时的玩伴,亦是他从小的对手,竟然在他的面前将他的女人带走。
他愤恨这一切,可他又必须令自己无动于衷。
姬丹,即便你如今只是一个质子,可寡人知道你来我大秦不仅仅是质子这般简单。没有什么会是我秦王政的弱点,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亦是。
她,亦绝不会是。
原本已是支离破碎的情感,因额外添入的因素显得更加繁复。嬴政亦觉得累,隐藏的累,思她的累。
蒙恬来质问他,他一个君王又如何对他而言,在一个曾经爱那女人的男人面前,他如何去承认自己内心中的怯弱。
唯有用冰冷的态度对待他,当听到她留宿在了汀兰阁,他一夜未眠。她是一个女人,姬丹是一个男人,他们在汀兰阁究竟在做什么?
直至今日一早,嬴政便派人分开了两人,从复命的人那儿才知晓,他们之间应是清白的。
浣衣房的暗处,嬴政默默地看着那个女人,纤弱的背影牵过他怜惜的心弦,他真想好好地抱住她,质问她:“为什么那夜没有在九曲桥畔等寡人?”
她抬手擦着汗,他看得心疼。
她将滑下的衣袖捋起,他又看得心疼。
如剑的双眉未曾有过紧蹙的时候,只有她,只有她才能让自己失了分寸。当林婉闯入的时候,当那句“你的身体就如这衣服一样,被一个个男人用过,脏的难以形容”狠骂那个女子的时候,他真想立刻杀了林婉。
然而,脚才出半步,他却发现了一个白银色的身影在他不远处,淡淡地斜睨他嗤笑后,道了一句“住手!!——”